［青春］沅有芷兮（27）

［青春］沅有芷兮（27）

梁悦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接到陆江沅主动打来的电话。

短短两秒钟的通话时间，梁悦的心脏仿佛一下从天堂落到了地狱，窒了一秒。

整个人像疯狗一样冲出了家门，跳上出租车，买票，上飞机......明明三个小时，她却像尝尽了一生的胆战心惊。

“我外婆在哪?她怎么样了？医生呢？”疯狂冲到医院，气还没喘匀，一把揪着旁边人的衣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发问。

陆江沅原本无波的眸子，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莞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嗯，你得自己看。”

梁悦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一脸懵乱，也没计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医院走道尽头的花园里，自家外婆此刻正坐在一张长凳上，悠然自得地与旁边的护士说笑，那样子哪有受伤的迹象。

靠！

“陆江沅，耍我很好玩吗？”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这样做很有意思吗？”

她突然爆呵，像个暴怒的狮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忍不住又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知不知道我外婆对我有多重要，你还用这样的方式来吓我………”

眼看就有要揍人的气势，但看了看他的脸，愣是忍了半晌没动，而又后狠狠骂了一句，左右转了几圈，最后只能把气撒到医院的长凳上。

陆江沅抿唇，看着她这个样子，是好气又好笑，“梁悦，即使再生气也别破坏公物。”

“你......”眼看着巴掌就要扇上去，手停在半空，又咬了咬唇，“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

“不是。”陆江沅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梁悦慢慢放下手，深吸了口气，又闭了闭眼，很无奈，“行！陆江沅，你很好，你很好……”整个人是有气发不出来，有怨不能发。

骂着骂着，音量忽然就低了下去，“陆江沅，你就是有病吧，要吓死我你才甘心啊......”最后一句话，明显已带了轻微的哭腔。

谁也不明白，谁都不知道外婆现在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她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吓她......

“没有想吓你，是你太心急了。好了，不哭了，不哭好不好？”陆江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是是，都是我的错。怪我，是我不好。不哭了，嗯？”

看着那些眼泪，陆江沅揉了揉眉心，眸光暗了暗，然后伸手拉过她，轻轻拢在怀里，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细声安慰，“别生气了，啊？好了，不委屈了，不哭了，是你自己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神情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是你说外婆摔倒了......”梁悦呜咽。

“是是，怪我，怪我说话太慢了。”

陆江沅把人拥进怀里，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又把她眼角的眼泪擦干，“我保证以后说话的时候，语速尽量快点好不好？两倍速，三倍速都可以……别哭了，你看你，哭的跟个花猫一样……”

“……”

听着温声细语的安慰，意识慢慢回笼的某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不哭了，丑死了。”

直愣愣地看着他替自己擦掉眼泪，梁悦整个人都傻懵了。

“你……”见惯了淡然冷漠的陆江沅，从没见过这样……

这样温柔的他。

一颗心仿佛都要化了。

眼睛圆咕噜地瞪着他，胸腔鼓胀，跳得激烈。

“怎么了？”

陆江沅擦了她的眼泪，低下头与她平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生气了，嗯？都是我的错。还想骂什么，尽管骂，一次性骂完，我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好不好？”

“……”

梁悦脸上迅速窜上一股热意，火辣辣的，烧的她心都快跳出了胸腔，“没……”

慌乱地向后退开，撞到墙上才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的走道上，面前是他，后面是墙，已经没有路可退了。

而他还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避无可避，漆黑的眼睛在她视线两厘米的地方，语气温和，“没有什么？”

要命了。

梁悦一把推开了靠近的某人，“没什么？”说完夺路而逃。

没走出一步又被一双长腿挡住面前的路，“刚才骂我那么起劲，怎么这会儿倒害羞了。”

害羞？

我害羞个鬼？

不能被美色迷住，要镇定。

“陆江沅，你别得寸进尺，要不是你说话太慢，搞了这么一出乌龙我至于这么狼狈吗？”

陆江沅似在思索，身体依旧挡在她身前，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半晌，“嗯，我记得电话接通不到两秒钟就被挂断了，的确是我语速太慢，下次我会注意。”

梁悦囧了囧，表情不太自然，“那……那你本来准备说什么？”

完全无意识，顺着话问。

“本来……”

陆江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眸光一暗，脚步忽然向她进了一步，直接抵着她的鞋子，低声道，“梁悦，你外婆摔倒了。不过不严重，你不用担心。我昨天送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有些淤青，没伤到骨头……”

“悦悦……”

陆江沅话没说完，一道非常惊讶喜悦的声音传来，笑得起了褶皱的脸，满脸欣喜，“你这孩子怎么来了？”

梁悦外婆在护士的搀扶下从陆江沅身后来到两人身边，左看看又看看，脸上褶皱一层又一层，笑得好不愉快，“你这孩子，刚回去没多久，就又追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粘人？”

“……”

梁悦退后一大步，彻底拉开与陆江沅之间的距离，脸上红晕已经没了，可心里还咚咚地跳个不停，“外婆，您怎么样了？”

外婆提了提拐杖，一脸嫌弃，“你看我像有事的吗？”

“你吓死我了。你有没有摔倒哪？还疼吗？”

外婆望了一眼陆江沅，又看她，“小江告诉你的。这孩子，医生都说了是小伤。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大惊小怪……”

“外婆，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

“……”

梁悦无力望天，看了一眼陆江沅，想让他帮自己劝劝这个倔强的外婆，谁知他像没看到似的，“外婆，医生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真的吗？”外婆挎着的脸又换上了喜悦，“那我们现在走吧。人老了，在这里呆不惯，走吧，我们回家了。”

“……”

梁悦抚额，刚才的担心，害怕、愤怒……所有情绪，百转千回。她觉得自己今天就像走了一趟鬼门关一样，而涉及这些情绪的人见到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是想气又不敢，想哭又没有必要。

而她不可能怪自己的外婆，只好把这一切的罪责都怪到陆江沅头上。

一路到家，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不说话，不看人，一心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小江，没什么事忙的话，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让悦悦给我们下厨？”

下了车，梁悦牵着自家外婆进小区，谁知外婆硬要去拉陆江沅。

“啊？”梁悦盯着自说自话的外婆，眼底难以置信，“外婆，你……”

外婆佯装不满，“怎么去了国外那么多年，不会连个烧菜都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吧？”

“……”外婆，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孙女啊？

“外婆，我虽然会做，但是他很挑的，恐怕吃不惯……”

“外婆，我先扶你进去吧。”

“嗯，好。”

完全把她当空气。

“……”

看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梁悦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惊涛骇浪。

最后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谁叫她倒霉惹上了陆江沅这么个人。

厨房不是没进过，可是要给陆江沅烧菜……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没有卖相……也拿不出手啊……

“去外面陪着外婆，我来做。”原本想着这顿饭可能真的要她赶鸭子上架，没想到一直陪着老人看电视的人，突然走进了厨房。

梁悦看着他，拿在手里的菜刀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满脸问号，“你……会做菜？”

不等她反应，陆江沅已经接过了她手上的菜刀，“嗯。”

明显不想多解释。

修长的手指，拿过她手里的土豆，手起刀落，只听噔噔的切菜声，不一会儿，就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出去吧。”他转身去开火。

梁悦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五好男人……少见少见，果然是学霸中的战斗机。

“学霸中的战斗机”这个评价还是齐敏高二的时候给陆江沅起的，时隔这么多年，梁悦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饭菜还没完全好，梁悦已经溜进过厨房两次，看着认真切菜、炒菜的某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梁悦咋舌。

谁说认真的女人最美，这男人认真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提拔的背影，穿梭在厨房中，时而揭开锅盖看一看菜，偶尔翻炒，添加佐料，动作娴熟、流畅，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人。

关键是，这人时不时还会勾唇轻笑，极其赏心悦目。

要命得紧。

米饭的香味飘来，锅里咕咕冒气的酸辣水煮鱼，桌上放着炒好的香辣酱茄子，土豆丝炒肉，爆炒腰花……就连锅里翻腾的清汤绿菜看着都很有食欲感。

“饿了吗？”

最后一次进去恰好被某人逮了个正着，梁悦扒了扒头皮，皮笑面不笑，“没想到……”眼睛瞅了瞅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系，梁悦竖了竖大拇指，“你……挺厉害的。”

陆江沅唇角微勾，“难得你喜欢。”

心里咯噔一声，梁悦咽了咽口水，“呵……”转身就要逃离现场。

身后人上前一步轻轻拉了她的衣摆，“帮忙拿碗筷，可以吗？”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我又不聋。

“额……好的。”

梁悦快速后退，避开他的视线后才忙着去拿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