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沅有芷兮（14）

梁悦从小就与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她的父母感情不是很好，据梁悦所了解的，父母的结合不是因为双方互相喜欢，有了感情基础才在一起，而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也就是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一辈。他们那一辈的老人，感情深厚，想亲上加亲，所以给两个孩子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然而，传统意义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但没有增进两家人的感情，反倒因为小辈的感情纠葛影响了两家建立多年的情谊，徒增了一些原来没有的矛盾。

她的父母，刚在一起那会儿，因为彼此不了解熟悉，两人相处还算融洽。结婚后，头一年，两人相敬如宾，与寻常夫妻无异，日子过得还算正常。可是时间一长，两人观念便流露出不同，滋生了各种矛盾。常常因为一言不合，就上演大吵大闹的戏份。隔三差五，两人就要吵一架，有时责骂还上升到双方的父母。

尤其是有了梁悦以后，这种矛盾冲突更加明显。起初，父亲的态度还好，可是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还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总之，在梁悦的印象里，她的妈妈从来不会对她展露一丝一毫的笑容，也从来不会像其他母亲那般与自己的孩子亲近，抱她们，哄她们睡觉，也不会送自己上学，更不会给自己开家长会……

从外婆的碎碎念念和外公时常的叹息声中，她总算知道了原因。她妈妈因为不满意父亲的性格，不满意自己的婚姻，不满意被家人管束桎梏。所以从始至终都在怪家里人的安排，连带讨厌她这个包袱。

好在梁悦性格开朗，不敏感也不脆弱，神经大条似的。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除了晚上睡觉没人哄，与小朋友打架摔疼、哭闹时没人哄之外，她并不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外公、外婆就像把她当猪一样养，别的小朋友的父母说吃鸡蛋、吃鱼、吃肉、吃蔬菜……可以长身体，她外公就天天买这些给她做，她外婆知道多喝牛奶可以长高，就经常命她喝奶，常常因为她不想喝，还会被数落。

特别的，她外婆以前做过老师，所以他们家的家教非常严格。外婆对梁悦的学习成绩、生活习惯，品貌品行……方方面面都抓得特别紧。

可即使这样，小孩子爱闹腾的性子是管不住的，她小时候没少打架惹事，常常把她外公、外婆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又舍不得重罚。

她性子活泼，胆大热情，常常与同龄的小朋友撒泼玩闹，有时一言不合就与人杠上。在学校里，与人对骂，打架滋事都是常事，惹得班上很多同学都害怕她，甚至不敢与她玩耍。以至于后来没有同桌，不得不一个人坐。

而她每每打了架，都会被外婆罚抄三字经，抄其他的书，厚厚的，一大本一大本，抄的爪子都快掉了才肯罢休。有时候，如果有同学的家长找上门来，她还会被罚跪认错，罚她不准吃零食、不准看电视剧等。渐渐地，梁悦被这个严肃刻板的外婆罚怕了，有时候，即使再忍不住想动手，也会强迫自己收一收性子。

或许正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梁悦的性子一半遗传了天性，开朗胆大，一半又随了她外婆，能沉得下心来做事，而且每做一件都会以非常严谨的态度对待。随着年岁见长，性子稳了，反而多了一种沉静冷淡的气质。可无论她表面看起来多么随和自若，骨子都有一份执拗和倔强，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五年级时，梁悦的父母由于工作调动要去临市长住。那时候，考虑到梁悦的教育环境问题，一直争吵不休的父母难得达成一致协。父亲通过好友的关系，将梁悦转到了临市做好的私立小学上六年级。

梁悦为此还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一夜，无论外婆怎么叫都不出来。她那时以为是自己平日里太过调皮，学习成绩不好，经常在学校里惹是生非，惹得老师同学们厌恶，所以这里的学校才不要她留在这里念书。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外婆外公，她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些和她打架的同学的家长经常找上门来，外公外婆不耐烦了，觉得管不住她，才要将她送到临市去。

所以后来到了临市后，她一改常态，成了学校里的乖乖孩子，真如她外婆要求的那样，认真读书，认真学习，认真生活。

因为父亲职位升迁的原因，他们家又换了一次住所。一家人搬到了一个大院里，在那里她认识了齐敏，这个后来一直陪着她上完初中又上完高中的，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好朋友。

搁在以前，梁悦觉得自己已经是班上最闹腾的学生了，可是认识了齐敏之后，她觉得她那闹腾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打架惹事，完全都是因为别人先出言不逊，惹怒她。那些同学，人小鬼大，口无遮拦，总是嘲笑她是个没妈疼的孩子，嘲笑她妈妈铁石心肠，说她父母马上就要离婚抛弃她……所以她气不过出手教训那些无理取闹，讨人厌的家伙。

可是齐敏不同，她似乎天生就是个挑事的主，不管别人惹没惹她，只要是她看不惯的人，她准会出言教训几句，若人家回嘴了，她就会变本加厉地教训回去，大打出手，不把人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一定不会罢休。

刚开始，梁悦秉承着不惹事、不闹事的理念，在学校里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尽量不与她正面冲突，回到大院里偶尔碰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呵呵笑笑就过去了。

谁知上了初中，她们俩竟被分到了同一个班，还很不幸的成为了同桌。一个因为常考年级第一被班主任老师夸奖，另一个因为常考班级拖尾，加上打架闹事，经常被勒令请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