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想吃水煮鱼,答应他半个月了,一直拖着。
昨晚孩子又提起这事,得赶紧行动起来了,买鱼去。
一大早去了离家很近的菜市场。市场不太大,卖活鱼的摊位一共才三家。
我转了一圈,一家只有黑鱼,孩子不爱吃。
余下的两家倒是有草鱼,不过每家都只有五六条。一个个后背上有如斑秃,白了一块。在大塑料盆里有气无力地摆几下尾巴。好像告诉人们,它暂时还活着,不过离自然死亡已经不远了。
无视鱼贩们渴望的眼神,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直奔公交站点。
下车,步行大约5分钟,来到海鲜市场。
这几天创城活动,一向脏乱差的海鲜市场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竟也露出了干净的小脸,只是别看细微处。
这样子就像小时候,班里的一些小男生,勉强洗了脸,再看脖子,还是黑黑的一圈。
这里卖鱼的和买鱼的人都多了许多,选择谁家好呢?
东边有一家是我常去的,但我这次不准备去他家了。
上次买鱼,来得晚了些,他家只剩下了一种鱼,还挺贵。
老板娘巧舌如簧,把这鱼强烈推荐给了我。
结果拿回家一顿操作上桌,味道实在算不上好。
也许我不大会做吧。不管怎样,剩下的一半,垃圾桶成了它最终的归宿。
走来走去,有个摊位的鱼吸引了我。像是刚进来的货,数量多,而且都很欢实。最重要的,没有掉鳞片。
它们游来游去的样子,看着就年轻活力。
指定了一条鱼,称好重,才发现付款码贴在鱼摊另一侧,得转身走过去才能付款。
那样鱼就离了视线,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换了我的鱼吧?
这事我有经验。数年前曾在一家挺大的海鲜店买鱼,鱼摆在店门口,活泼泼的,虽然有些贵,还是买了。
付账的时候,店员拿了鱼去里间收拾。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眼神里飘过的一丝神情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付账,我就跟着他进了里间。我走路很轻,他没有察觉。
当他两手娴熟地把我的鱼换成死鱼时,我张口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他居然吓一跳,回头惊惧地看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又麻利利地换回了我的鱼。
有了那次经历,以后买鱼的时候,再不让鱼离开视线,直到拿走。
这次一看付款码贴的那么远,我犹豫了一下。
回头看看买鱼的女人,胖乎乎的,扎着个大围裙,忠厚老实的脸庞,眼神明显在期盼着我去付账。
她没有直接收拾鱼,应该是怕弄完了,顾客讨价还价,不给那么多钱。
我还是转身去付账了。回来时,那女人三下两下把鱼弄干净,装进黑色塑料袋,又让我自己扯一个袋子,客客气气地把鱼装好,一脸笑容,欢迎我下次再来。
坐上公交车,20分钟的车程,我晃了好几次袋子,鱼一动不动。
心里没底,想着这鱼是不是早就牺牲了,不然刚收拾干净的鱼,还是会跳一跳的。
鱼一直不动,内心的不安逐渐增多。眼前晃动着卖鱼女人一脸忠厚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越来越不相信别人了。
小时候被父母教育,出去别跟陌生人搭话,更不能跟人家走。
长大了,时不时的经历大大小小的欺骗,也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
被朋友借钱不还,学会了不随便心软;被同事蹭吃蹭喝,学会了请客也要有来有往,否则免谈;被亲戚游说传x,学会了直接拒绝,不再花钱买亲情。
反过来说,保护了自己的同时,我们更加失去了对他人的信任。
连简单的买鱼和卖鱼,都互不相信了:我怕她换鱼,她怕我不给够钱。
不过,回想那卖鱼女人,客气到甚至有些谄媚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我们这个落后的小城市,生意难做得很,大多数的小商贩都在辛苦劳作中维持着温饱水平。
其实,鱼要是刚死的,也没什么了,何必那么计较呢?不然那些卖不出去的鱼,总不能让摊主自己都吃了吧。
下车了,塑料袋里的鱼始终一动不动。
溜溜哒哒到家,心情却变得好了很多。
打开家门,撕开塑料袋,将鱼放进水槽中。
鱼忽然欢蹦乱跳起来,甩的到处都是水。
一直不停地蹦,蹦得太欢了!
我呆立一旁,内心喜悦又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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