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城市还在熟睡,找不到一丝白天的热闹和喧哗,一切都是安安静静、柔柔顺顺的。与孤独的路灯做伴的,只有勤劳的环卫工人,偶尔会有携着大包小包的赶路人……
元站在晨风中的阳台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用目光把大包小包的赶路人送出很远很远。他们肯定是回家,看,他们的脚步迸发着喜悦,元在心里对自己说。
元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虽然坐标南方,隆冬的现在,温度也直逼零摄氏度。不知道冷的元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醒来,或者说是不愿意醒来,刚才的梦太暖心,太暖心。
梦中的元,携妻带女兴奋地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尽情地呼吸思念许久的泥土味。那种舒服畅快的心旷神怡直到现在还没有撤退……
(网图侵删)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年迈的老父亲昨天又打来电话。元实在没有勇气再说,不回家,这三个不孝的字,只能将这一重任交给妻子。
“村长家的平回家过年来了,邻居大牛带着女朋友也回来了……”老父亲的大嗓门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内容唯一,都是人家的孩子都回家了。
结束通话时,老父亲还追补了一句, “咱这小村安全,疫情来不了,你们回来肯定比在大城市强。”听着,听着,元想起了去年的回家路……
去年腊月二十八一早,他带着大包小包,妻子雪抱着两岁的女儿,像今天这些赶路人一样,凌晨五点已经在最早的一趟地铁上。
因为回家,回三年都不曾回去过的家,一夜都没合过眼,眼前全是黄土地的沟沟坎坎,小院里的老父亲和大黄狗。
从地铁到火车,全程需要十六个小时。坐在车上已经许久了,元激动的心还是不能平静。这一次的回家与以往都不同,给老父亲带回了他念叨许久的小孙女,活生生的可以触摸的有温度的宝贝,与视频里的有着天壤之别。
还清楚记得父亲知道这消息时,激动得只知道点头,嘴唇蠕动了好久,没有发出一个音,眼睛里憋满的泪花表达着那刻的心潮澎湃。
女儿萌萌的小脸上有一双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不用猜想,回家的消息已经被父亲的大嘴巴广播到小村的角角落落,肯定连一只母鸡都没拉下。此刻的父亲一定在村头眺望了好几次了,灶上的锅里早开始炖着一只鸡,一只土味十足的柴鸡……想着想着,元笑了。
女儿奶声奶气地问,“爸爸,笑什么?”
“爸爸马上看见爷爷了,高兴呀。”妻子瞅了元一眼,也略带兴奋地说。
车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地倒退,元感觉还是不够快。
叮铃铃……
“单位电话?单位的事都安排好了,会有啥事?”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按通了电话。
“啥,原地返回?”元不由地提高了音量。
“嗯,嗯 ,好的。”元放下手机,看着直盯着自己,充满疑惑的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始艰难地说,
“因为这次疫情越来越严重了,市里今天通知所有医护人员一律不准离岗,离岗的,现在召回。”
“这可咋办?爸已经盼了好几天了!再说路程都过了一大半啦!”雪下意识地说。
元看看妻子,看看女儿,恨死了该死的疫情。但这是命令,也是责任,没有任何理由来与它对抗。
经过商量决定,在下一站徐州站,元下车原路返回,妻子带着女儿继续北上。
站在站台上,看着女儿的小脸,看着妻子瘦弱的身体,泪侵占了眼眶。可,自己是一名医护人员,非常时期,他这个应急保卫科科长任务艰巨。
回到单位的那刻开始,元不仅仅是一位医生,他成了一名战士,特殊时期的防疫战士。联系防疫物资,接待捐助的爱心人士,安排救护车的出行……像陀螺一样一直旋转到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如何过的?存下的记忆就是,一夜出了八次车。
抗疫这件大事持续了一年,转眼就到了现在,又是一个年关,就地过年成了流行,并且是美好的大流行。可梦里他已经回了好几趟家。
晨风中,元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今年点燃的第一支烟。
看着烟路袅袅向上延伸,他好像看见了曲曲折折的乡间小路,以及小路尽头站立成树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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