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若儿

当情吵成伤，也许吵架的价值就在于，它可以成为我们审视关系、疗愈自我的一味良药。

——韩涵微语

上午九点    校园内

当橙白的阳光倾泻而下，整个校园在静谧中便多了一份暖阳。初二英语课上，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女孩正趴在课桌上。

她弓着后背，双臂交叉稳稳地托着下巴颏，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两只蝇子：那两个小东扑腾着双翅，挥舞着触角儿，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吗？

“夸若儿，你在发什么呆啊？”

“嘘，他们好像要打架？”女孩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嘴唇儿上，继续观战。

全班同学互相看看，接而是一阵哄笑，“脑子有病吧，哈哈”、“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啊”......

“你们才有病！我说的是落在我课桌上的两只蝇子！”

夸若儿直起腰，两手扶着桌子，”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长的脖子如随时准备扑腾上前的公鸡。

“夸若儿，你来说说，我刚才在讲什么？”英语老师提高了嗓音，那声音就好像尖锐的东西在硬物上划过一般。

这让夸若儿本来还有因一丝丝歉疚而忐忑的心舒服了许多，“哼，这不就是明摆着让我夸若儿出丑吗！”

想到这里，夸若儿抖动着一条腿儿，晃着头，用极轻快的声音说道：“不知道！”

“那醒醒来说说！”老师将视线移到了夸若儿的同桌苏醒醒身上。那可是他们班的英语学霸。

苏醒醒就像得令的战士，人还没有站起来，嘴就说话了，“q-u-a-r-r-e-l，夸若儿（音译），吵架。”说罢，还用眼角瞟了下夸若儿。

“夸若儿，这不就是你吗?哈哈哈哈......”听声音，就知道是班里的杠把子大胖。

又是一阵哄笑，这次老师也捂着嘴转过了身，肩膀在抖动个不停。

夸若儿干咽下一口唾沫，把心底里直冲上来的那股儿气儿压了下去。她用眼睛作录像机，扫射过整个教室，真实记录了他们的“花枝乱颤”。

她闭上眼睛想要处理那些信息。但那“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的说笑声，如一股股电流通过耳朵点击着她每根神经，最后汇聚到心的边缘、中间，直至那颗心透着刺鼻的焦灼味儿。

那股味道迅速扩散，充盈到每根脉络，脖子上、胳膊上、手上的每根经都粗涨得快要迸裂。她攥紧拳头，咬紧牙齿，睁开了眼睛，那火药气也从便从眼睛中溢了出来。

她要还击，要狠狠地还击，她要把那些人，不，那群猪撕成一片儿一片儿，最好碎成渣渣，然后被风扬起在空气中飘散得无影无踪。

她调整了下脚步，紧闭上眼睛，然后将身体内流窜的焦灼气凝聚在一起，以最高昂的音律喊出了一句话：“都给我闭嘴！一群没脑子的pig，我夸若儿不是用来让你们笑的。”

夸若儿不急着睁开眼睛，只是直直地竖起了两只耳朵：整个教室好像瞬间失声了；她听到的只是自己那“咚咚咚咚”的心跳。

“若儿，别生气了，都是我惹的祸。”苏醒醒拽着她的衣角，用的还是那种平常她们在一起玩儿时闹别扭后的撒娇声，只是在这声音里面加了颤音儿。

这糅杂着颤音的撒娇声，让她听起来并不婉转，反而多了一份反感。

她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瞥了苏醒醒一眼，“一边去，你有什么错，我又没有骂你！”

“那你什么意思，骂老师？”大胖“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就是，你骂谁啊？”他的几个“小弟”附和着。

“好了，都别吵了！夸若儿，我没有让你站出去已经不错了，闹什么闹？再闹，我就直接扣你十学分。”英语老师终于发话了。

只是这个时候，站出去、扣学分对于夸若儿来说，无疑只是证明一切都是她夸若儿的错。如果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英语老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夸若儿活该被人取笑。

这无疑再次挑逗了夸若儿的神经，也撬动了她那颗刚刚安放回原处的心。

夸若儿转向大胖，定定地看着他那张五官挤在一起的“菜包脸”，从牙缝儿里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呸，我就是骂你们，怎么了？”

不等大胖说话，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到门口，她一个转身，对着讲台上的“四只眼儿”淡淡地说道：“不劳你大驾，我自己站出去，至于学分，随便扣！”

那声音很淡，淡到像风姑娘握在手中的云，抬手间便扬洒了出去，飘散在蓝色天际，一丝，一缕，直至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