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靠谱的朝廷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三月,经过七百里开山伐道,起义军将士们人困马乏,进入福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整,吃喝玩乐嗨起来。冒着生命危险闹革命一方面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这个靠劫掠百姓就够了;另一方面嘛,饱暖思淫欲,精神生活质量也是要提高的,不过这是有一句话引起的,“逢儒则肉,师必覆”。很明显,这是告诫起义军不要随便杀儒生,其实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哪个聪明的儒生为了活命想出来的招数,所谓流言能杀人亦能救人。
三国时期,诸葛亮舌战群儒促成孙刘联盟,因周瑜嫉妒诸葛亮的才智,命其率军攻打曹操在聚铁山的粮草大营,这项军事行动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诸葛亮为了救自己于危难便想了一句歌谣在民间传播,唱的是:伏路把关饶子敬,临江水战有周郎。这句话间接嘲笑周瑜只会水战,周瑜得知后气血上头居然要亲自去攻打聚铁山,最后被鲁肃说和才作罢,诸葛亮也用了一句歌谣救了自己。
而这句“逢儒则肉,师必覆”也救了无数儒生的身家性命。起义军像疯了一样到处杀人,唯独遇见儒生不杀,有些人为了活命只能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儒生,然后满口之乎者也的开始忽悠起义军将士,起义军呢,大部分都是贫苦农民,随便来两句论语道德经就能骗住了,这些装儒生的也就堂而皇之的保住了性命。
好景不长,淮南的高骈又开始找事,派部将袭扰起义军,搞得起义军不得安宁,而且大部分的起义军将士来自北方,适应不了福州潮湿温热的天气,更何况下起雨来根本不停,道路泥泞难行,将士叫苦不迭。
黄巢和尚让等人一商议,决定换个地方试试,这次的目标是广州。在进军广州的途中,黄巢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自举兵以来一直东奔西跑,手下的将士换了一拨又一拨,伤亡惨重不说,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和权位,而且依眼下的形式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一时半会儿也推翻不了,南方向来占有海上交通之便利,盐铁生意之财富,何不就此向朝廷讨价,占据这块富庶之地当个山大王,岂不更好。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便挥之不去,黄巢甚至都在感慨自己为何会有这种看似消极的想法,当初自己的豪情壮志为何逐渐淡化了,是一路的艰辛吓怕了?还是满眼的血腥胆怯了?他自己也说不好,自己当初是多么的鄙视投降朝廷的王仙芝,为何今天的自己也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最后,他幡然醒悟,人嘛,总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现在抱有投降心态的黄巢不就是当年的自己曾经讨厌过的样子,讨厌就讨厌吧!
我思故我在,只要是我黄巢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不过对于这种讨价还价的事儿,作为私盐贩子出身的黄巢门清,手里没几副好牌哪好意思开口啊,现如今的没有什么比得上打怕官军更好的牌了,黄巢顺便把自己微薄的兵法知识也运用到这次谈判中去,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九月
广州,我黄巢来了。
起义军果然争气,很快就打到了广州城下,黄巢得意洋洋的开始实施自己的请降计划。他用近乎温柔的语气写了一封书信给困在广州城中的节度使李迢,先是检讨了一下自己举兵起义以来所犯下的弥天大罪,然后又无不凄惨的陈述自己内心的苦楚,以期得到朝廷的同情,总之言语凄凉悲怆,让人看了禁不住潸然泪下。
节度使李迢被围在城中,只得按照黄巢的请求上书朝廷请求授予黄巢天平节度使的职位,过几天朝廷旨意下来了,不同意。黄巢想朝廷会不会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把写给李迢的书信复制粘贴后改了改直接送到长安,这次请求的官职是安南都护广州节度使,过几天朝廷旨意下来了,想当节度使没门,给你一个率府率的官职,爱干不干,这是个什么玩意呢?黄巢一查职表,顿时火冒三丈,这不过是太子宫侍卫军司令,八品大的官,跟当年授予王仙芝的破官有什么两样,这分明是在羞辱我冲天大将军,简直是岂有此理!
而这一结果全要拜当朝宰相卢携所赐,宰相郑畋建议朝廷授予黄巢天平节度使的官职以稳住起义军进攻的势头,徐图消灭,这也是他一贯的主张。而卢携内仗着大太监田令孜,外靠手握军权的高骈,坚持不授予黄巢官职,他想要把剿灭黄巢起义军的大功留给高骈,这一次皇帝选择了相信卢携,终于导致了冲天大将军的震怒。
这次震怒不为红颜只为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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