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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冬塘下放知青有三十几个。他们大多是西山和乌浟县城里人家的子女,初中高中毕业后被就近下放到各个不同的乡间,分散在公社区上的集体企业里。
这些城里下来的年轻人,虽然也操着同一方言,生活习俗与乡间无异。但他们鲜有与同龄的土生土长的乡村年轻人一起。
他们自成一体,周六下午周日休息日,他们会聚在一起打牌吃饭唱革命歌曲跳样板戏舞。
公社基干民兵大队文艺演出队二十几个文艺青年,大半是下放的知青。
女知青普遍会拒绝与乡下小伙相亲,男知青也同样不会与乡村姑娘谈恋爱。
他们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与在乡间长大的男女青年截然不同。对事物的看法和观点往往有其独到之处。
再就是城乡之间巨大的差异,尽管到处刷着大幅的宣传口号:消灭三大差别(工农差别,城乡差别,脑力劳动者与体力劳动者的差别)。但现实生活中:细皮嫩脸、衣服总是干干净净、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吃着商品粮的城里人,与日晒雨淋辛勤在田间地头劳作、一贫如洗的乡间农民,形成鲜明的对比,巨大的反差。
乡间农户人家把有幸进城工作的子女,用通俗"跳龙(农)门"的词语来形容。
冬塘各个生产队都会拒绝知青来自己队里安家落户。除了住的房子困难外,一个壮劳力一年的口粮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女知青下乡插队更难。在冬塘,以氏族聚居的自然村落人民公社生产队,有很多乡俗对年轻的女性很忌讳,一旦犯了戒,整个氏族都会受牵连遭惩罚。
雨秀刚开始与振林相好时,也有时会带女知青来春子家,后来胡老师点拔女儿说,都是同龄般大的姑娘家,人家的家庭条件比你好,你带她们去与振林一起,万一让人横刀夺爱,或是振林移情别恋了呢。
雨秀也就再也不带了。一些女知青有时想要跟着她来牛家塆,她便找借口推辞了。
"我们只是想看看那大宅院嘛,又不是跟你抢男人。那么小心眼。"
那些女知青看出雨秀的心思后,在背后嘀咕她。
雨秀得知后,便断了与她们的来往,少了与她们说不出口的瓜葛。
郑渔夫把春子雪秀送进屋,对春子丢个眼色,说,"春子,一会咱俩去湖上划船去。"
春子知道郑渔夫是把屋侧那湖边的小舢板船划过来,到他家门口小埠头让自己一起上船到湖中捞鱼。
"好呀。叔父快点哦。"他高兴地应声道。
"别急。你们先吃碗糟酒,暖和一下身子。"郑渔夫对春子雪秀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
6)
这是典型的山区人家屋子里的布局:把房子的通间用木板隔开两个小半间。前面临窗下是一条宽长板凳,靠门一侧带有屏风的厢椅,对侧是一个大储柜。里面储存的农作物品种,也可以用作家中来人供客人临时的睡床或坐下来的台凳。
中间和所有冬塘农居屋子里一样的是:垒着一个用来烧火煮饭烤暖的圆形炉灶。
炉灶上悬挂着一个圆形的铁筛子,铁筛子被从楼梁上一条垂直下来的铁链子尾端的铁钩钩住,吊坠在炉灶上。
铁筛子里正在烘切成片的干笋和细小的鳞鱼。炉灶上一块拱形的大瓦片罩住膛口,用来温火。
春子想这些东西郑渔夫家里一定很多,回去时能够相送些给自己带回家吧?
郑婆娘取下铁筛子,放到春子坐的这边储柜上。她把罩在炉子的瓦片用火钳夹起放到一边,从炉膛里呼的一声蹿出蓝色的火焰来。
她架上一口小铁锅,从炉灶凹进的温缸里倒上两瓢热水,用海碗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泡在水里糍粑,只等锅里水开,倒入糍粑不用二分钟煮熟,再捞出来,熟透的糍粑松软可口。
海碗里有枣色的高粱糍粑和金黄色黄粟糍粑,这是冬塘极少数人家在自家的自留地里种的才有。它们是糍粑中的上品。
不仅营养丰富,且口感极佳,吃起来香嫩爽滑。
冬塘南方温和湿润多雨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植黄粟这类干旱地区的农作物粮食。在有限的自留菜地里绝大多数人家只能种自家的蔬菜。
像这类黄粟粮食作物,只有深山里的人家自己在荒地里瞒着人眼种植,很费功夫,产量也很低。
这些很难种出来的粮食作物做成的农家自制食品,通常是给自家宠爱的幼儿和最尊贵的客人来馋口的。
郑婆娘把雪秀春子,当作最尊贵的小客人来招待。
山里人招待客人厚道朴实。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客套话。盼望着自己喜欢或亲近的客人能够光临到自己的家里来,用来热闹这寂静的山林。尤其是这样独居的山里人家。
(下集预告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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