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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未修饰初稿)

女司机(未修饰初稿)

作者: 魏烁Fire | 来源:发表于2022-01-30 19:41 被阅读0次

    这天上午,我在医院做了一个关于脑部血液流动的检查。这个检查可轻可重,毕竟事关我的脑袋。而我生死未卜的命运,在做完检查后从医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得不到任何占卜。也罢,我思索。健康也好,绝症亦可,这位医生看过太多,他的工作也不是给予情绪与反馈。操作即可。

      结束检查后,我穿越医院拥挤的人群(这是一家省重点医院,它以省份的命名可见其地位,作为这儿的常客,见证了无论是工作日或者是周末,这儿都有一种不吉祥的繁华。熙熙攘攘,都是无奈。)来到医院门口。由于这里不好定位网约车,我只好伸手在大街上,拥挤的车流里,拦截哪种大约上个世纪就存在的传统出租车。拦出租车这么有电影感的画满,或许会在下个世纪消失,又或许过不了不多久。我脑子里总会百无聊赖的冒出这种造作的感叹。

    不久,一辆顶部灯牌写着白云集团的绿色出租车停到了我的面前。司机是一位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女性。不知道为何,发色比同龄女性白了许多。因为我的母亲也在这个年岁左右,所以这个年纪该有的发色参照物我心里还是有的。这让我想起了蓝洁瑛在最后的那几年被狗仔抓拍照片里的那种发色。不得不说,其中有一种不快乐的美感。

    上车后,女司机的热情与饱经沧桑的发色显得不搭。在询问我目的地之后,似乎还保持着与我攀谈的欲望。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表达,但心思敏感的我还是可以捕捉到者这种气氛的。若是前两年的我,这种气氛甚好,毕竟并非是短程车,以前的我也爱聊天来着。聊天曾经作为我最爱的一种行为,在这两三年被我收拾整理打包封箱埋入土里了。不知道是因为疾病,还是生活郁郁不得志。都让我决定把这爱好收拾起来。又或者说,我恐惧的是通过交谈人和人会产生联系。光是与自己的相处已经够让我精疲力尽了,倘若再与甲乙丙丁攀上个缘,我恐怕是要四分或五裂的。

    女司机察觉到了,我或不是个话多得乘客。便认真的开着车,同时吧收音机的音量往上调了两度。她不喜欢安静的声音与空气,其实我也是。

    也许所有故事都是必然发生的,正是收音机里没有营养的午间节目,触发了女司机对我讲了两个对我来说,颇为震撼的故事。

    主持人A颇有深度的问主持人B

    “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主持人b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约莫十秒说道:“我认为有钱最幸福”

    这句话像联通了我与女司机的天线,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弟啊,你认为有钱就会幸福吗?

    我表示了我的不认可.

    接着不知是因为接我的地点是医院,亦或者幸福这个词让她想起人生中最不幸的事。此刻,她很想把它说出来。

    弟啊,如何到达幸福我不知道,但人没了,可什么幸福都谈不上了。阿姨个故事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我无法拒绝。

    “我是在23岁那年认识我的丈夫的。我小学读都没读完,一方面家里不认为女孩有读书的必要,另一方面我成绩也平平。六年级还没毕业,家里便替我找到了一份工厂里的工作。我和他便是在厂里认识的,他是厂的管理员,年纪还小我3岁。刚开始我不服气,让一个20岁的小毛头来管理我,后来才知道这小毛头是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即便知道他是大学生,我还是对他还是毫无印象。我没想到我们的人生会有交集,若不是在我某天下班,

    他拦住了我: 我,我有辆摩托车,听说你要走夜路回家,你看你这女孩子走夜路多不安全,要不让我送你一程,反正,反正我有时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惊讶的眼睛问他要钱不?他哭笑不得的告诉我不要钱。即便当下我不明他的动机,但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这划算的车我坐了三年。三年里,我知道了这是车程是他的选择,是他的表白,是他的浪漫。三年里,他让我知道在爱面前知识不比没知识了不起,城里不比农村了不起,骄傲不比自卑了不起。我再也遇不到一个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我们就在摩托车上,聊了三年,从张家长聊到了李家短,从天南扯到地北。话题谈不上是有趣,可即便再乏味,感情却一天比一天深。

    第三年末,我们扯了证,成了一个小家。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第二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与我而言幸福,大概就是你爱的人,日复一日的在你的身边。

    结婚第三年,我辞去了厂里的工作,一心在家里带孩子。这个主意是他提出的,他说他一个人扛起这个家就够了,由于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少了一份收入,但生活的开支与压力与日俱增,丈夫选择了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开起了计程车,不可以说是不辛苦。

    而生活方面,除了女儿的吃我们不敢省,大人的衣食住行我们都能省则省。回忆起来丈夫有个习惯,喜欢吃油炸的东西。他便会从外买来那些很大桶的油,看着就很廉价。我便是一口都不碰。至于日后想起来,我觉着人若想活久些,一是吃的要注意,二是要注意休息。

    在我辞去工作还不到半年的某夜,那是夏日来着,丈夫刚收了车回到家,我拿毛巾给他擦汗,不经意间摸到了他脖子上有个小疙瘩。

    起初我们都不以为意,问了丈夫感觉得到的是不疼不痒。于是丈夫该回厂回厂该开夜车开夜车。只是这脖子上如影随形的肉疙瘩。一天像被注了一点水,一个星期后像是发了面小馒头。就那样挂在脖子上。在这可不是办法的念头下,我们夫妻决定去离家近的一家小医院看医生。

    经过一个老大夫给出的各种检查后。告知我们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颗良性的肉瘤增生。一个小手术即可解决。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一切都听医生安排的 。三天后便进行了这场手术。手术后也是一切顺利,肉瘤不见了,我们以为这场生活中的水波,余波不再荡漾。

    没想到,丈夫在做完这个手术后的半年后,开始发起了高烧。无论是吃药打针,这个烧无论如何就是退不下去。着急无奈时,我们想起了半年前的这场手术,于是我们决定去省级的大医院看看。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医生单独把我叫到了诊室。

    医生:你们家能拿多少钱出来治病?

    我:治个发烧,能花多少钱?

    医生:这样讲,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是治疗费用昂贵,二是治疗的目的也只是延长患者生存时间,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着急了:家里能拿出的就五十万吧,可到底是啥病啊?

    医生:淋巴癌末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太太,你先别哭,听我讲。如果五十万全花在治疗上,我估计病人可以撑个半年到一年,但这事谁都没法保证。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晴天霹雳是什么感觉。在告知了丈夫实情之后,我们沉默着坐着他的出租车回到了家,回到家后代替了沉默的是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认为只要治疗就还有希望,而丈夫想把钱省下来给我们娘两过日子。

    最终,丈夫还是接受了治疗,而仅仅是三个月,丈夫高大的身躯日渐消瘦干煸,眼眶像是要放不下突出的眼球,皮肤从红润到白皙到蜡黄。第四个月,丈夫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第五个月,丈夫已经认不出我和女儿。

    从确诊到离世,如医生的预判五十万,半年。

    丈夫离世时只有26岁,我29。

    丈夫离世后,我把女儿送到了母亲家。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把自己关在家里夜以继日的哭,活活把头发都哭成了白色。但我仅仅是哭,也不至于寻死觅活。我知道我得活下去,日子还在继续。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就这样,我独居了一年,换句话说我把自己关了一年。

    至于我是怎么走出来的,如你所见,我开启了出租车,这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我开着车,遇见愿意聊天的客人,便会把丈夫的事讲一遍,也许故事说着,出租车跑着,他的命也就没那么短了,可能是到我开不动那一天,可能是到我记不得这个故事的那天。”

    这个故事终了,我又与司机天南地北的聊起了些时事新闻,渐渐地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感,好像密室中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就在刚刚,一个爱情故事中,一辆计程车里,我从自我烦恼中抽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生活上。

    “一切都会好的。”

    下车前,女司机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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