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这次的雪山之旅中，艾萨克和卡莲是最先离开的。应该说是地位越高的人越忙好呢还是什么好呢，总之与还是学生的十绫和鲍西娅相比、社会人的安排总是要满当许多。

合同签下来之后，公司已经开始按照要求生产手术支架了。据说在十绫他们回去之前、第一批货物就已经交付了。尽管这就是自己专业所学的，但当十绫知道这个消息时还是吃惊不小。

韦伯生物技术的代表后来他们碰到过一次，在小镇的卖场。她正热衷于挑选着十来岁的男孩子会喜欢的物品，应该是准备带给自己的孩子吧。

“哇……那把枪我原来也很喜欢的…”那是在世界联合之前，由一家比利时公司生产、外观独特的冲锋枪。只要一看外观就能认出来。

“又不是小孩子了…”很无情地被一旁的鲍西娅吐槽了。

“现在也只是十来岁的后半段而已嘛…”

Wrap的慎他们也碰见过一次，是在自助餐厅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因为起床比较晚，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正好碰见了穿着滑雪服的他。十绫上去和他打了招呼，但是回过头来的时候鲍西娅已经不见踪影了。之后才发现她躲在大厅外的一棵门柱的后面。

“怎么了、他有这么让你讨厌么？”在十绫的印象中，性格有些别扭的鲍西娅虽然不容易接近，但是对一个还不算很熟的人，是不会轻易显示出厌恶情绪的。

那有着深红色帽檐的黑色滑雪服显得无比熟悉。就在那个她没来得及转向的雪道、那个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的滑雪者，就是这样的一身装扮。尽管只是在惊吓中慌忙一撇，但鲍西娅还是深深地记住了。

“在你右侧！”

那是在滑雪的时候，后面的人穿过前面的滑雪者、快速通过，会使用的术语。那究竟只是一句提醒、还是在失去合同之后的小小报复，鲍西娅至今也无法分辨。

十绫的离开也引起了慎的注意，他向门柱的方向望了过去，鲍西娅觉得他似乎是在望着自己，所以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但对方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快步走掉了。

“诶？怎么一下子就走了？还想着叫他一起吃饭呢…”十绫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遗憾地说道。

鲍西娅叹了口气。

“呐、十绫，暴风雪的那个晚上，你是怎么知道要出去找我的？”

“我发现宾馆给的餐券你并没有用，于是就找卡莲去打听你的下落了。”

十绫的语气显得很平淡，但是说完之后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时，你为我担心了？”

“说是去滑雪了结果那么晚都没有回来，肯定会担心的。多亏了卡莲小姐的帮助…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找你。”

虽然和她想要听到的还有一些距离…

“以后我遇到了危险，你也会像这样来找我么？”

“那也要看时间和场合的吧…傻瓜。”

“怎么这样…我可是公主啊……”

“……”

此时，十绫却因为没有听卡莲的话而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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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他们去机场送即将离开的GENOME公司代表。这并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礼仪，而是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们都对于对方的离开感到不舍。

一路上鲍西娅和卡莲聊得很愉快，她们能从美食一路聊到恋爱的话题；但面对神经改造的严肃男人，十绫依然无话可说。而艾萨克一路上也忙着处理公司的事物，视线基本就没离开过屏幕。

此时，十绫和鲍西娅的心情都是有些低沉的。并不是即将分别的难受，而是对这二人未来的担忧。

他们的关系，还有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么？

至少在目前看来，名叫艾萨克的男人没有给十绫他们任何正面的反馈。他们虽然朝夕相处，但心却停留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这在科学的发展中、愿望和利益的冲突中制造出来的矛盾。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祈祷男人能尽快察觉到她的心意了。

GENOME公司派出的是私人空天飞机，来到机场的他们仅仅只是过了几分钟，就看见天空中一个星星般的变成了降落在眼前的庞然大物。

“太空人还真的是拉风啊~”十绫感叹道。

“经常像这样直来直去可是很辛苦的！”

卡莲跟在男人的身后上了飞机。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合作愉快！”

十绫向她挥了挥手，合作愉不愉快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他的任务已经结束、未来的生产和送货都是公司的责任。

此时，如果要说他有什么期盼的话，那就是这对曾经的恋人能够变得像原来一样吧。

即将进入机舱的时候，艾萨克突然停了下来，这使得跟在他后面有些漫不经心的卡莲撞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突然停下啊……艾萨克大人？”

她用手拨了拨自己被吹乱的头发，手腕部分露了出来。十绫突然想起了在暴风雪的那个晚上、自己去找卡莲时看到的她手上的红色勒痕。此时痕迹已经没有了，但是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给你的，别再弄丢了。”

男人回过身、塞给了她一个小盒子。卡莲有些疑惑地打开，躺在里面的正是一个银白色的手环，上面有一圈圈的六角形，就像水花一样。

十绫这时才想起来：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卡莲的手上好像也有这样一个手环。

卡莲望着盒子里的东西愣了两秒，然后扑上去抱住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最喜欢你了、小艾！”

听到这句话，站在地面上的十绫和舷梯上的艾萨克可能是同时皱了皱眉。

“再不上来你就等下一班飞机好了。”男人头也不回地先上了飞机，不过他并没有甩开搂住了他的手臂在衣服上蹭来蹭去的卡莲。

“真~是~的~，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冷淡嘛~”

“再怎么说这个称呼也太羞耻了吧…”准备上车的十绫说道。

“有什么嘛…绫不是也很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么？”鲍西娅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对了，我以后干脆也叫你绫好了！连名带姓的叫总觉得很奇怪…”

“不不不、这个请千万不要，即使是命令我也不能接受！你知道那样会引来多少奇怪的传闻么？”

“只在两个人的时候这样叫！”

“……”

“接下来的时间，要干什么好呢？”鲍西娅望着一窜上天又马上就没了影的空天飞机，好像是自言自语道。他们的航班是在明天，不是炫酷的空天飞机而是普通航班，没有面对而做的宽敞沙发、但也比人挤人的经济舱好些的商务舱。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去滑雪呀！”

“拜托…刚刚才出那样的事情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滑就不会有事了！”

尽管在鲍西娅看来，眼前的少年只有在研究和学习这两件事情能够称得上比自己要擅长。但她选择接受他的勇气、并化为了自己的安心。

“要保护好我哦~”

鲍西娅期待着十绫的回应。在她目前碰到过的情况中，少年的表现没有让她失望过。

但是这次，十绫只是把头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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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两人换上雪具后就再次出发了。

“来吧！你今天随便滑哪条道、我跟着你。”

坐在缆车上，十绫自信满满地对鲍西娅说道。实际上对于野雪那剧烈的坡度和夸张的弯道还是让他有些心悸的。

从这里望去，雪场的各条雪道都清晰可见。这是回程的，左边是最平的中程坡、绿道；右边是条一直延伸到了最远处山顶的蓝道；中间则是从近处的小山后绕过来的、稍长一些的绿道。

应该是为了方便新手，面对着租赁店和各种其它的娱乐项目基本都是适合初学者的绿道和蓝道。雪山的背面才是为有经验的滑雪者准备的黑道和野雪。

“那我就从最难的开始了？”

“好的……”

不过，鲍西娅还是选择了黑道。

滑下去之前，十绫就看着鲍西娅在倾斜的坡顶慢慢地徘徊着、想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应该是在思考怎样滑下去速度才不会太快吧。

不过就这段时间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个后面来的滑雪者滑下去了。十绫就假装靠着围栏在看远处的风景。

最后，鲍西娅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然后直接冲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等等！”

发现她已经冲到了斜坡的一半，十绫也很快蹬了一脚身后的雪地、冲了下去。

鲍西娅在宽敞的斜坡上画着“之”字形，她一边要控制好速度、一边还要提防着不会撞到那些直线滑下来的滑雪者。她很紧张，因为下面马上就要到了没有护栏的地方了。从那里滑下去的话，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可能就要重演了、甚至会更糟。

“提前拐弯、将雪板打成‘八’字形。”

十绫在后面、通过反复转向的方式控制着速度、缓慢地向下划出了一道直线。

“烦~死~了！我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滑雪的时候过于集中，以至于声音都不小心拖长了吧。

十绫转变了方向，滑向了中间的障碍物。他通过中间的斜板后高高跃起、稳稳地骑在了之后的平衡木上，不过着地的时候因为距离有些近、他差点就因为落地的惯性栽在了地方。

好险……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了呢…

上次去好像还是大一的寒假……

他没有在前面看见鲍西娅的身影，于是觉得她可能是被落在身后了。停下来回头望去的时候，她果然还在别扭地划着。滑稽的动作让他看了忍不住想笑。

不过能看到鲍西娅这种新奇的样子，应该也只有现在了。

那个和日常所不相符的无可挑剔、完美无缺的她。这样一来的话、以后不是会更想看了么？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喂！不许笑！”

鲍西娅以一种没法刹车的速度从他身边滑过、举起手中的雪仗带有威胁性地指了指他，不过因为身体失去了平衡而不得不很快就放弃。

“快跟上！”

“好。”

这应该是整座雪山上风景最好的一条雪道了。它从山顶出发、绕了周围的几座山峰一圈后，才又回到了那条汇聚了几乎所有初学者雪道的长斜坡上。滑到山峰的外侧、一边滑雪一边望着山下的风景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十绫正这样想的时候，前面就传来了“扑通”的声音。鲍西娅因为刹不住车、所以在一棵树前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痛痛痛…”

踩着单板的边缘、在顶出了一个十几厘米高的雪堆之后，十绫才在鲍西娅的几米前停下。他本来想就在原地等她超过自己后再跟上去，但鲍西娅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顺利地站起来。十绫就把雪板解了下来、准备走上去帮她一把。

“真是的…距离终点还有多远呐…”

没想到，鲍西娅像个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现在差不多滑完了五分之二的距离吧。”

“啊……”

“谁叫你挑了一条最长的……不过风景也很不错哦。就慢慢地滑、看看雪道的两侧也是很棒的。”

鲍西娅对于这方面其实不太感冒。油画是她小时候的必修课，家里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著名油画。在她长大的地方，给人作画被认为是一件无聊而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与此相反，不管是人造还是自然景观，只要看一眼都能分析出结构、然后以至少三种风格给再现出来。

十绫向她伸出了手。此时的鲍西娅就坐在他半米前的一个小雪坡上。

“你是不是……喜欢我？”

结果在自己伸出手去之前，鲍西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可能是在机场的时候没能得逞所以不太开心吧。

十绫没有先回答她、而是先抓住她的手让她站了起来，他深沉的脸上甚至都没有表情的变化让鲍西娅有些伤感。在她起身之后，这个沉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要是没有的话……肯定是骗人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吧。”

“没有意义？”

“公主应该很清楚吧。”

十绫不是不愿意告诉她。只是，他不想这话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

即使是没有希望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亲自抹杀掉它存在的可能性，这是他的坚持。这有时是一种仁慈，但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种残忍。

“我不知道……”

鲍西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只是想让他发窘一下而已。她没有想到十绫会这么认真地回答。现在她不禁身上有些热、脸也感觉发烫起来。

这是我们逃不开的命运啊。十绫在心里对她说道。她以后，必定会成为管理像自己这种人的管理者。正如他所了解到的，科学家都是在管理员面前抬不起头、在实验室里暗无天日的工作。而且，由于空间站事件过后的附加条款，他和鲍西娅已经毫无疑问地、要成为上下级了。

要怪的话，就怪我选择了梦想而放弃了其它吧。

“如果是王子的话，不会对公主还叫‘公主’吧？”

“……”

看着无话可说的鲍西娅，十绫也不知道是该怎么办了。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明白鲍西娅叫自己“公主”的理由。只不过，他想的比少女要更深一层。

鲍西娅也没有预料到话题会沉重到这个地步。在空间站面对十绫的时候，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不是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少年、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此时、这种陌生的感觉再度袭来：十绫认真起来的时候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好啦好啦，我们继续滑吧。”

她杵起雪杖，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地滑动着、从少年的面前穿过。他似乎还沉浸在什么情感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对不起，不该说这个的。”

“没事。明明花钱买了门票却在这聊天确实有些划不来呢~”

十绫的声音又变得轻快了起来。

知道了那件事请、其实再高兴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但是鲍西娅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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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的最后一段，是一条长而平坦的斜坡。

如果只是凭借着重力下滑的话，通过差不多要十分钟。不过作为双板选手的鲍西娅还没有到能够用雪杖加速、俯身冲刺的水平，十绫的单板也完全不是为速滑而设计的。两人就像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样、在宽敞的雪道上悠闲地滑着。

一整个下午，这样的滑行重复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因为无论从哪个坡上面下来，最后都会来到这里。一开始当鲍西娅看见树林中的分叉时还有一些期待，直到她发现所有的岔道都只有这一个出口的时候，也感觉有些筋疲力竭了。

所以在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最后一次来到下坡道的时候。鲍西娅索性将雪杖固定在了背上、只凭借着惯性和重力在雪地上滑出直线。十绫一开始依然像前几次一样尝试着高难度的障碍物，最后发现她一直都呆在雪道中间的位置，才慢慢地靠了过来。

“滑累了？”

“嗯，滑不动了。”

鲍西娅说话的时候，十绫还一直在她左右变换着位置。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觉得这样好玩，后来才发现，他滑行的速度比自己要稍微快一点。为了维持能和她在同一条线上、所以才不停地左右摆动着。

“呐，你别动。”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十绫有些疑惑地在雪板上保持了站姿，他慢慢地超过了鲍西娅。但是鲍西娅借助着雪杖、追了上来，然后在快要撞上的时候，她扯住了十绫上臂处的滑雪服。

她和他的距离先是来到了一个最小值，然后又慢慢地拉长、最后保持在了一定位置上。

她感觉十绫可能疑惑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收到了自己“要不你拉着我走吧”的讯息。

虽然是晚上了，但是气温比白天感觉还要暖和一些。

他肯定不会想到吧？这是鲍西娅从关于恋爱的书籍上看到的。在适当的时候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实话说当她的滑雪板快要撞上十绫的时候有些小紧张，不过借助手臂的力量及时地维持在了一个安全距离。除了小时候的父亲，鲍西娅再也没有和其他男生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从十绫的侧脸能看出他一开始也有些惊讶，但是后来却变得异常老实了。既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是第一次，但是人家可不是第一次吧？此时，她的脑海里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回响着。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要嘟囔着“那个发育不良”之类的话来。不过此时，她在意的不是这样的事情。

这是今天她唯一一次，希望这段坡道能够就这样一直延伸下去。

是不是还是说些什么会比较好？

正当她在想怎样才不会让话题像上次那样陷入僵局的时候。前面的十绫在她不注意地时候转过了身来，他的滑雪板依然维持着水平于前进方向的位置。

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他的手上却没有戴手套。

“不看前面的路很危险的…”

鲍西娅的注意力一直被十绫奇怪的动作所吸引，直到他提醒自己时才回过神来来。她察觉到，自己已经有点微微出汗了。

"这…"

她反复湿润着丰满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样的话，不是效率更高嘛？”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这完全不是她现在所关注的重点。

“你的手…不会冷么？”

“不会哦，公主殿下也脱掉怎么样？”

他的眼神和语调带有一种戏谑的意味，就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敢这么做”一样。

不知道是出于维护自己的人设还是真的被他激到了。鲍西娅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十绫、维持着和他的之间的距离，然后用嘴巴扯下了手上的手套。

在把手搭上他裸露的手心时，十绫再一次做出了让她意外举动。

他把手腕扭转了过来，与鲍西娅十指相扣。

“什！？”知道这个动作含义的鲍西娅一下子就脸红了。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挣开。

十绫的手很暖和，虽然有些湿湿的，但并不讨厌。

掌心和十指相扣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热度。

有一段时间，她的小腿肚发着抖、大腿也没有办法很好地并拢在一起，这使滑行变得艰难起来、雪地也比看上去的要更加坑洼不平。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稳定住了身体。当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量、和十绫的视线再次对上时，却还是不争气地把手挣脱掉了。十绫回过头来，表情中显得有些疑惑与遗憾。

“你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含义么……”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接触面积越大的话、效率也越高，就不容易觉得冷了。”

“……”无法反驳但是…

“……我说的不对么？原来经常和…”

“好了好了你快住嘴啦，我不想听！”

鲍西娅加速向坡道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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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飞机上。

十绫这次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不过他却望着窗外，有些惆怅地想着这到底算是好事坏事。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呢……他的手指贴在了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指腹稍微有些刺痛。

鲍西娅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上，右腿搭在左腿上、膝盖高高翘起。因为头等舱的位置十分宽敞，她的姿势接近于半躺。双眼则是处于半闭半睁的状态。

这一次，两人的座位依然不在一起。十绫身旁的男人，一上飞机就在座位上四处张望、还把座位上所有可以带走的用品都塞进包里，接下来就是频繁召唤空姐、要这要那。俨然一副“我就是第一次坐头等舱怎么样嘛”的感觉；鲍西娅身边靠窗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位商务男性，从坐下开始就拿出平板开始工作，空乘人员过来询问的时候都只是用手遮住耳机、摘都没摘下来过。

应该是有什么触控机制吧……

各种意义上都充满了小遗憾呢。

空乘也问过鲍西娅要不要毯子什么的，结果她要了一条盖在腿上。不过那种行事风格，已经完全是富人家大小姐的感觉了。全程不动嘴、不管是从空乘手里接过毯子还是张开盖在身上的动作都像受过训练一般优雅、从容。

这家伙……总是突然一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鲍西娅的情愫，十绫是在从没能和她坐在一起的遗憾中深深地体会到了。

她的什么地方让我倾心呢？

如果被问到这种问题的话，正确答案应该是“你的一切我都喜欢”、然后举出两个形象生动的例子来。不过自己思考的时候是不会去想那种虚伪的东西的。果然还是她不一样的地方让自己觉得着迷吧。贵族的鲍西娅本身就有很多习惯上的不同，即使是现在她都让十绫觉得十分神秘。

几乎每次看到她的坐姿时她都会把腿架起来呢…十绫就没有这个习惯。一方面是架腿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不是那么舒服；另一方面则是从小就被灌输了各种不良姿势的危害。什么压迫了膝盖、阻碍了血液循环，更严重的还有老了以后就会走不了路这种恐怖的说法。十绫记得几天前、他的母亲还给自己发了一封这样的科普文章。虽然一看到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架腿狂魔鲍西娅，但那个时候两人还处于空间站时间的冷战时期。

现在发给她看，会怎么样呢？十绫忍不住手指一滑、就把消息从自己的个人设备上发送出去了，几乎是立即就显示了“已读”。很快，鲍西娅就回复了一个不怎么想理他的表情。

…也是呢，天长地久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掉的。十绫还是向鲍西娅的位置瞥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她已经把架起的右腿放下了，双腿向下倾斜着、伸入了座位前的延长空间里。她也注意到了十绫的视线，微微上扬之后又把头撇了过去。

我还真是喜欢性格麻烦的女生呢。他回想起了那天握住鲍西娅的手时的触感，不知道有没有传达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