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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中午的阳光,正是最猛烈的时刻,许茹靠在咖啡厅的一角懒洋洋地喝着咖啡。她在等一个人,她相亲的对象。
本来她想自己一人就这样过着的,终究敌不过母亲那忧心忡忡的眼神。
母亲时常在她耳边叨叨:都三十七了……许母叨完后,一脸的沮丧,悻悻地离开,嘟哝着走向厨房……这声音就像警钟一样时刻敲响着许茹。
她也不耐烦了,耳朵都起茧了。许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想到自己年华不再如往昔,于是便如了母亲的愿,接受命运的安排。
偌大的咖啡厅里这时客人寥寥无几,十分安静,凉凉的空调下,客人在轻柔舒缓的音乐中悠闲地喝着咖啡。
画面安闲自在。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才体验到这才是生活。一种安静、自在的氛围环绕着咖啡厅,人们自由地释放生活带来的的负能量……
许茹慢条斯理地拿着汤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她加了糖。香浓的咖啡顺着她的喉咙慢慢地流进她的“管道”到了她的胃里。
好闻的味道游弋在她的口腔,她的唇齿之间。
许茹通常把生活比作咖啡,生活有点苦,加点糖就没事了。正如喝咖啡一样,加点糖,咖啡苦涩的味道便大大削弱了,汤匙搅一搅,苦涩转换成芳香。
这些年,她不谈恋爱,生活也满丰富多彩的,她脾气好,人缘不错,朋友同事总是爱和她一起凑。每每空闲时间她都有不少节目,和朋友一起户外野游,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好好地享受一杯咖啡。
她偶尔的寂寞在别样的生活释放了出来。
只是……妈妈那爱怜的眼神,带着失望的语气……
咕咚!许茹想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并满足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她觉得这是一种使命,母亲赋予的使命。希望这次能如妈妈所愿。思及此,她起抬头,面前已经站着一位客人。
“您好!许老师,我是刘大伟。”男子自我介绍起来。
“眼力真好,这也能认出。”许茹向刘大伟投来赞许的目光。她这次的约会是化了妆容的。
“当然,我又没有老眼昏花,认真看过了你的照片。我们见过一面。”
“哦?啊!我想起来了,你来过学校开过一次家长会。看来这次的安排你很上心,是吗?你坐。”
“姑姑的眼光独到,我怎能不上心。”刘大伟脸色讪讪地在许茹对面坐着。
他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时就觉得许茹好看,只是那时陌生,家长与老师之间身份尴尬,没有深入了解,不知道她还单着,女儿也没在他面前提过老师的事情。
还好,事情也有凑巧的时候。
“那今日一见,会不会让你失望?”许茹半认真半开玩笑起来。
“怎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印象不错。我对你的诚心发自肺腑,我想我要自己自我介绍一次。”坐着的刘大伟站了起来,“我叫刘大伟,今年四十一,有过一次婚史,离异,还有一个女儿,今年上初中二年级。我目前的工作是一家外企公司的主管。”
刘大伟一本正经,并绅士地伸出了手。
“女儿不错,当爸的肯定不会差。我就不用介绍了,都在微信里交代清楚了。”许茹环顾了一下四周,站了起来,她伸出右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刘大伟的手,“大哥,这里不止我们两个,不用这些繁文礼节了,这样有点尴尬。”
许茹一秒的速度抽离了刘大伟的手。
“不好意思,没有想那么多。”刘大伟说完脸色一阵发窘。男人宛若一位小男孩,脸上羞红起来,淡薄的“红晕”都延伸到他的耳根后了,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样子羞涩又有点局促不安。
“快坐,大哥,还站着干什么?”许茹落坐后见刘大伟还傻傻地愣着,叫了起来。
刘大伟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破天荒的憨厚。这刻主管的威严无影无踪。
眼前的刘大伟有点傻乎,许茹噗嗤一声,笑了笑。
刘大伟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忙坐了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许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不过心里越发觉得这刘大伟憨厚可爱。
刘大伟生得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蛮亮眼的。虽然曾经有过一次照面,但那时是开家长会,许茹没有什么印象。
今日一见,倒生出几分好感。
上了年纪的许茹有着沉着冷静的审美,这是奔着这一目的而来,眼前男人的形象很快走进了许茹的脑子里。
她心里暗暗嘀咕:这款男人还可以,试着交往一段时间,也许这回能如了妈妈的愿,也解决自己单身狗的生活,去了大龄剩女的标签。
02、
许茹是一位中学老师,性格温柔和蔼。自从被大学男友劈腿后,她对自己有点封闭起来。
早几年也有几个男生追求过她,但因为那一次创伤,她不想再恋爱了,也许初恋投入了太多,栽了个大跟头,心里总是有阴影。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都担心了,近两年来,母亲总是介绍对象给她,为了应付父母,她也去相见了。见过后,聪明的她总是拿出百般理由蒙骗父母。
时光机在不停地转动,青春不知不觉在指缝间溜走,她从风华正茂的年龄就要接近不惑之年。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已经年迈。为人父母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女儿没有结婚就像一根刺在许父许母的心里扎着,孩子一天没结婚,这根刺永远也无法剔除,许父许母想到单着的女儿总是如鲠在喉。
女儿的终生大事搞得老两口夜不能寐,就连许母的妹妹方兰也着急起来。
一次方兰和朋友喝茶谈到这个事情,也是唉声叹气的,她也为姐姐焦心,为外甥女焦急。
刚好,方兰朋友的侄子离异,这朋友就介绍了刘大伟和许茹相识。
许母听到刘大伟的人品、工作都不错,因此许母硬是迫着女儿来相亲,女儿年纪来了,她也不在乎对方有孩子,老人要求只要男人对自己女儿好就行。
妈妈的叨叨常在许茹耳朵嗡嗡作响,还说如果她不找个男人依靠,他们百年以后,放心不下。
这搅得许茹宁静的心不得安宁。为了敷衍妈妈,她赴了这次的约,许茹想着如果对方真是像母亲说的人品好,老实可靠又合眼缘的话,就试着处一段时间。,
那次一见,还真是合了许茹的心。两人试着来往了几次。她不反感刘大伟,觉得刘大伟比以前相亲的对象好多了。她希望这次不是敷衍母亲,希望能和刘大伟有更好的发展。
几次相处下来,许茹冷静的头脑意识到刘大伟是个暖男,做事细致入微。
这些天,她的心里时不时想着刘大伟那呆萌老实的模样。
改着作业的她眸子里通常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
学生们感受到她的喜悦,胆大的学生也会揶揄她几句。
她想她恋爱了,那颗冰封的心有了融化的迹象。她不想停留在过去了,她希望这次埋在心底里的灰色的记忆能够飘到九霄云外,并灰飞烟灭。
刘大伟早就想把他和前妻的事情对许茹和盘托出,但总是不合时宜。
这天他约了许茹在一家酒店定了包间,从那次见面后,他就喜欢上了许茹。
03、
装修豪华的酒店里,许茹和刘大伟正在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他们两人的晚餐。
饭间,刘大伟剖开自己的心扉,“许茹,我对你是认真的,充满诚意。”
“如果看不出你的诚意,我是不会赴你的约的。”许茹语气沉着冷静,她想自己也不是小女孩了。
没什么羞不羞的,单刀直入主题了事,坦坦荡荡。扭扭捏捏不是她的风格。
“许茹,既然我们都有诚意,我得将我过去的事情跟你说,免得以后生出嫌隙。”
“你不就是结过婚,有个女儿吗?这个我都知道了,不用解释了。我也有过恋爱。”
望着一脸坦诚,心无城府的许茹,刘大伟心里一阵悸动。
“不是,许茹,我还没有跟你坦白我为什么离婚。”
“是不是你曾红杏出墙过,所以你前妻离开你?你辜负了她,是吗?”许茹随话就说。
“不是,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不就得了,难道你前妻出轨了?”
“说对了,她也嫁人了,不过每个月她还会和小萱聚聚的,她们母女感情不错,而且她再婚后也没有生孩子。”
“应该的,那是两母女。那是她的权力,与我何干?”
“有时候,她会来家里,不过以后我会尽量避免,我们因为有小萱这条纽带,有要紧事情还是会通电话的。”
“这个理解。”
两人吃完了晚饭,刘大伟拉着许茹的手去看了一场电影,两人的感情在顺利地进行。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
好久都没有谈恋爱了,得到了爱情的滋润,刘大伟每天上班浑身上下似乎散发出使不完的劲,满脸容光焕发。
每天来到公司时,他都会来几声口哨。同事们发觉主管变了,脸上总挂着微笑。
刘大伟不但整个人都沾沾自喜,也爱打扮了,他本就生得五官端正,一个往后的大波头配上一丝不苟的着装,看上去年轻了几岁,流光溢彩的形象惹得下属窃窃私语。
“主管自从单身狗后,好像没有现在这么耀眼过。”
“是的,爱打扮了,而且精力充沛。”
“每天笑容都挂在脸上,像是一朵绽放光芒的花。”
“现在他脾气好多了,变得不爱发脾气了。”
“是什么事情让一个男人变得这么快的?”
“难道有了第二春?”
“恋爱了?”
“那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看那次我们聚餐他慷慨解囊的样子,多潇洒。”
“以前通常对着我们冷冰冰的。”
“是那个女的这么大的魅力将冰山劈开?”
这几天,公司午饭的时候,私下里饭堂成了窃窃私语,叽里咕噜的海洋。刘大伟恋爱的消息大家还没有见到他的恋爱对象,消息就满天飞了。
04、
老爸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小萱从奶奶口中得知。
小萱一时欢喜一时愁,凭良心,她是赞成单了五年的爸爸谈恋爱的,可是她的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事实。
爸爸恋爱,她觉得心里总是有一块东西堵着,她想到了妈妈。
黄茜又离婚了,而且已经有两个月了,她想着回到前夫刘大伟的身边,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把事情告诉前夫的。
前几天,她从女儿的口中得知前夫沉浸在第二段感情里。她的心似乎一下子从云端得到地上,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灌了铅沉重,阴云一寸一寸地向她袭来。
这晚,她在厅里来来回回,坐立不安。她原先有点放飞的思绪一下子就像给人揪住一般,压迫着。
一夜在恍恍惚惚中度过,早晨,黄茜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她拿起了手机,拿起了名贵的包包出了门。
天气已经进入了秋天,凉凉的秋风掠过大地,经过一个夏天太阳猛烈的暴晒,人们怀着喜悦的心情敞开怀抱迎接迷人的秋意,对热与凉的季节,大家的喜欢明显写在脸上。
就像刘大伟恋爱与没有恋爱那样的明显。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房间,一股柔和的凉风钻了进来。窗帘伴随着温柔的秋风荡漾起来,如人在荡秋千那般。
刘大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把自己打扮了一番,马上下楼吃早餐。
刘母和孙女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自己动手,以后娶媳妇了,有空要做早餐做菜讨媳妇欢心。”刘母往常会盛一碗粥放在儿子的座位上的,但她今天不想盛了,她想儿子已经有了女朋友,将来自己老了,儿子是要和儿媳妇一起承担家务的,不能像前儿媳那样老是两个都等着吃的份。
“听妈妈的话准没错。”刘大伟在母亲面前有点调皮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已经四十出头,十五岁的女儿还在他的面前。
他这时的样子就像一个二十多的男孩子。
爸爸就喜欢在奶奶面前恭维,小萱也不以为然。这是惯常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爸,还没有问过你女朋友在哪里的,干什么工作的,姓什名谁?”
小萱葫芦里装着另一种特殊的药。她故意找这个话题,正好奶奶说着这个话题。
“看那一天带你们认识认识。”刘大伟在女儿面前故弄玄虚。
“装什么神秘?你知道的我一贯都没有反对你再婚,女儿也蒙骗吗?”
“时间没到,到了你自然知道。爸会给你一个惊喜的,你也会喜欢她的。”
小萱本来是想套爸爸的话,因为妈妈要她去做这个工作,妈妈想知道爸爸现在的女朋友是谁。
“那不可以透露一点让我也高兴高兴吗?”
“孙女,你就别好奇了,我也不知道,你爸现在春风得意,变得神秘莫测了。不过,我倒喜欢现在的儿子。”
刘大伟特意对姑姑说过他恋爱的对象不要告诉刘母和女儿,他想给女儿一个惊喜。
“女儿,大人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也不想爸爸以后的人生了无生趣的,对吗?所以,你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啃书,别给爸爸丢脸。”
刘大伟说到“丢脸”这个词,语气加重了。其中的原因除了是想女儿优秀外,还隐藏了别的因素。
至于什么因素只有他“葫芦里”才清楚。
“总之,你尽快带回来。这是命令,都四十出头了,不会掐着指头算吗?”刘母发号施令。
“遵命,太后娘娘。”
“就会贫嘴。”
一旁的小萱听了奶奶和爸爸的对话有点闷闷不乐。
05、
送完了女儿上学,刘大伟开车朝公司的方向驶去。早晨的阳光暖和暖和的,他的心也是暖和暖和的。
车厢里柔和的情歌如春风送入他的心里,甜得他血液都跳动起来了,他得意地随着车里的歌曲哼着。
车厢外人们有秩序地向自己的方向走去,街上一片忙碌的景象,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成了一曲喧嚣的交响乐。“歌声”并不刺耳,还挺悦耳动听的。仿佛与刘大伟车里醉心的情歌两种截然不同的调子,高吭与柔和,就像两个不同风格的歌手。
温和的阳光,凉凉的秋风,莎莎的树叶声让这欢腾的城市更加的迷人。
刘大伟昨天已经和许茹商量好了,最迟今年元旦举行婚礼,说不定提前。
方向已经明确,他的心怎么不欢喜雀跃?和前妻离婚后心情就没有真正愉快过。
走进办公室,他精神抖数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微信,置顶的“如诗如画”映入眼帘,他顿时喜上眉梢。
“早上好!一天开始了,加油!”
“耶!”看了信息内容,刘大伟像孩子般叫了起来。
他马上给许茹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打开电脑,刘大伟沉入工作。
正在埋头看着电脑的刘大伟,忽然门被打开了。
咚的一声,刘大伟眉头皱了一下,欢快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怎么这人如此没素质,进来门都不敲一下,要是以前他会头也不抬马上命令来人出去,重新敲门,他才会让对方进来。
恋爱后,他心情特好,生起了宽容之心。
抬头一看,倒是诧异,前妻黄茜来了,刘大伟有片刻的呆愣,他没想到前妻会来公司找他。
黄茜,年芳三十九。脸色圆润,一双眼睛带点妩媚,气质透出一股风雅,女人看不出这个年龄,成熟的润味里肤色光滑、亮丽,高挑的身材搭配下,散发出艳丽的容颜娇媚气色。只是今天的她内心有点忐忑不安,懊恼在她的心里,尴尬的神色显现在她的面部表情,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略带的不好意思。
“有事吗?”刘大伟一脸的问号,深邃的眸子写着“奇怪”二字。
黄茜心里强自镇定,但做了强大心理建设的她脸上那点愧疚与羞涩还是无法完全掩盖。
精致的妆容里显出一丝的慌张。
“我来是要打一场仗的,错的是自己。就算忏悔也要。”
她这样想。
“大伟,我有事情想跟你谈。”她思忖着温柔地开口。
刚开口,她似乎短路了,平时伶牙俐齿的黄茜不见了,她不知怎样把话说下去,脑子里有片刻的混乱,怎样组织语言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穿来插去,她希望前夫能把自己的话接起来,这样问题就能够顺着思路走了。
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她等待着前夫叫她坐下。
刘大伟看到了前妻的窘态,也看出了前妻有事情前来。
“你先坐下。”刘大伟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和颜悦色地说,并叫了助理给她端来了一杯她喜欢的咖啡。
喝着前夫叫来的咖啡,黄茜心里有了一点平静并带着欣喜,他还记着她喜欢喝的咖啡,那就好。黄茜心里有一股暖色流过,带了点飘飘然。
片刻间,她已经酝酿好说词,就顺着女儿说下去。
“你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刘大伟再问,他凝神等待着黄茜的回答。
“是有要紧的事。关于女儿未来的幸福问题。”她在她脑海里的仓库挑词拣字,小心翼翼。她为自己能够寻找到“女儿的幸福”这个话题而宽慰。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纽带。
“感谢老天赐予我们共同的女儿。”她心里默默地祈祷。
“女儿过得很好,学习成绩也不错,这点你放心。”
“可是,可是……”她欲言又止,该怎样去说出重点呢,她的喉咙仿佛有硬块一般,阻滞着她原来组织好的语言。
“可是什么?你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出来。”刘大伟不耐烦了,他还要工作呢!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那我就说了,你不要怪我。”
“不会,直说吧!”
“我听女儿说你有了新女友,并打算结婚。”堵着的硬块搬开了,黄茜哽咽的喉咙顺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精美的手端起了杯子,她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香气在她的口里滚动,她的心情好多了,没有了来时的那点不自在。
“所以呢?”刘大伟惊讶了,不悦地说。
他想他交女朋友与她何干?这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话他好想冲口而出,但理智与素养控制了他,他在等着前妻的下文。
“你如果娶了个女人回来,就是小萱的后妈了,这样相处是不是会给女儿情绪带来不快。这是个陌生的女人。”黄茜又在她的语言词库里挑出女儿作为她心虚的挡箭牌。
“你是不是想把女儿要回去?想都别想。”一股恼怒冲向了刘大伟的脑门。
“没有,我没想要回女儿。”
“是的,你怎么会要女儿呢?”刘大伟想到前妻当年毅然决然的狠心,也就说出这句有伤黄茜的话。
“我们不要说气话了,我是爱女儿的,我是为女儿着想来的,后妈对女儿不会好的。”
06、
刘大伟眉头紧蹙,狠狠地瞪了黄茜一眼,“你怎么知道不会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
他想用“肮脏”这个词,终究没有说出口。
办公室里两人的对话有点剑拔弩张,空气弥漫着压抑与不快的气氛,情绪紧绷起来 。
黄茜想到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心里无比的清晰,不能让这样的气氛蔓延下去,这透出火药味的气息她要压下去,否则,今天就会功亏一篑。
“大伟,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女儿长大了,突然家里来了一个生人,对她来说是很唐突的,也许她很难接受,再说,我……我……”
黄茜说到这里,又短路了,脸上一片红晕,尴尬之情浮现在她那张美丽妩媚的脸上。
刘大伟一看前妻,以前飞扬跋扈的她这一刻似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愧难堪。
曾记得她拎包离家的潇洒恣意没有了,他狐疑地看着她。意识让他想到她有事。
“有事吗?有什么困难,能帮的我会尽力。”他试探着问,他想毕竟她还是女儿的亲妈。
“我,我离婚了,我想,我想……复婚,为了我们的孩子。”终于说出了她想说出的话,梗着的硬块没有了,这下顺畅了。黄茜的声音虽有点小,“复婚”二字说出来后,喜悦与惶恐就像洪水刚冲开的闸门涌向她,弄得她有点头晕目眩,仿佛在云里雾里。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期待着她心里的答案,她的神情是高兴的、期待的又让她惶惑。
空气凝结了,两人沉默不语。
刘大伟想着当年前妻遇上她的“白月光”后,那非走不可的情景,女儿抱住妈妈的情景,自己颓丧的留不住老婆的情景,往事就像电影般一幕幕袭上心头……
他的心怦怦地颤动,他知道这不是还爱着前妻的颤动。
他不否认此刻他心里有点喜悦,带着嘲弄的喜悦;他不否认此刻他心里很舒坦,仿佛一个病人突然打通了四肢百骸,一下子病去了九霄云外。
“我不会复婚的。你别发梦了,我们之间已经缘尽了。”理智回到了现实,他平静地说,而且眼睛没有正视她,他在与她拉开距离,避免误会。
“可是,女儿想我们复婚,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样对女儿不公平,她不会喜欢后妈的。”黄茜力图挽回。
“当年干吗去了?现在对我说不公平?你走吧,我现在的女朋友很好,她会对小萱好的,你放心吧!”刘大伟按了按内线电话。
“大伟,我们曾经也很……”,“相爱”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看见刘大伟的脸黑了下来,漆黑的眸子疏离而淡漠。
助理来了,请了黄茜出去。
刘大伟马上给了许茹微信,约她明天晚上在酒店见面,明天星期六,他要带女儿见许茹了。
走出刘大伟的办公室,黄茜走在大街上,心里万般滋味,懊丧、愧疚、悔恨感汹涌而至,仿佛浪潮拍岸。她没想到她的人生会是这样,她的初恋老公出轨了,她不得不离婚。
她现在是真想和刘大伟、女儿在一起了,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07、
酒店包厢里,刘大伟和女儿正等待着许茹的到来。
他废了不少唇舌说服了女儿赴这次的约,小萱心里忐忑不安,她还是想爸爸妈妈和好,可爸爸一再表明不可能和妈妈在一起了,想着爸爸的恳求,想着爸爸的执着,她也想见见迷倒爸爸的这位女人是何许人也。以前有不少年轻女子都扑向爸爸的,但爸爸的定力如山般屹立不倒。
现在妈离婚了,正好可以一家人团聚了,这不是很好吗?妈那么漂亮,那么风雅,爸怎么就不给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昨晚妈妈都向她诉苦了。
小萱可怜妈妈,又想知道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征服了爸爸,或者自己去见了那位阿姨,然后自己偷偷对那位阿姨说离开爸爸。
这样想着小萱也就跟着爸爸一起来了。
神思恍惚之间,小萱如坐针毡。
咚的一声,包厢的门打开了,许茹走进包厢。
许茹今天穿了一条V领的暗绿花裙子。V字形的尖顶下刚好在她好看的锁骨下面,不高也不低,衬托得她迷人又得体,她本来长得就美丽端庄大方,有种书卷气,学生们都说他们有一个漂亮有气质的老师。
灯火通明的包厢间映照得许茹肤色白皙亮丽,书卷气的她配上这一身的打扮有了她平时在学校不一样的风采,优雅、自然而朴实,暗绿碎花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有股来自大自然的魅力,这装扮让她青春活力,一看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小萱一时间看呆了,她忘记了今晚约会的目的,忘记了叫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想到平时温柔又严肃的老师现在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温婉可人。
眼前的人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许茹大方地来到小萱的面前,她看着惊讶的小萱微笑着说:“小萱,我今天正式又诚执地介绍自己一下,我是你爸的女朋友,希望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老师,我不知道,爸,你怎么不早说,故弄玄虚吗?我心里猜了又猜,什么人那么大的魅力俘获了我爸的心,这些天我脑子里不断地出现各种形象,一个多姿多彩的女子钻进我的脑子,又一个妖娆的妩媚的女子进来,再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深入,她们同时在我的脑子里交叠,进进出出的,搅得我这些天都不得安宁。”小萱喋喋不休,她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不是说给你一个惊喜吗?”刘大伟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样子,心里有了莫大的安慰,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看得出女儿多么喜欢许茹。
“可是,我妈……”小萱心里嘀咕着,想到自己的妈妈又有点黯然伤神。她不能实现妈妈的想法了,不能实现自己的想法了,许老师确实好,这是班里同学都公认的。
小萱心中窃喜的同时,想到了妈妈,她心里矛盾泛滥,有种背叛妈妈的感觉。
刘大伟猜到女儿的心思,他夹了一个女儿最爱吃的小龙虾放在女儿的碗里,“小萱,你现在的事情就是把学习搞好,其它的事情大人会处理好的,过两年你再长大点会明白的。”
“小萱,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努力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和你爸会很欣慰,我会对你好的。”许茹也夹了一块鸡翅悄悄地放在小萱的面前。
听了爸爸和老师的话,小萱心里有点舒坦了,她已经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对于这种事情她有点开窍了。她明白了这事情不可勉强。
“至于妈妈,希望她以后也能和爸爸一样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以后加倍对她好就是了。”她这样想着,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08、
前夫拒绝了自己,黄茜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家里,这是一间大房子,是第二任丈夫离婚留给她的。
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装修华丽得带点浪漫气息。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她的心里涌上了寂寞,寂寞如潮水般流过她的全身,疲乏无情地萦绕着她,她仿佛觉得骨头都散了架一般,沉重如石块般压在她的胸口。
心脏有一阵的刺痛,就像有一只野兽用它的尖牙凶残地啃噬了她一口。
她两手交叠着,头平放在两手交叠的位置上,睁着漂亮的双眸,眼前出现了办公室刘大伟的形象:他眉宇间露出的喜悦;脸上容光焕发的幸福;他恼怒时的男人气魄;他对自己的决绝;他温和时的语言,曾经对自己的温柔缱绻,信誓旦旦……
眼泪无情地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最重要的以后不能和女儿在一起,这才是让她致命伤痛的。
她闭了闭眼睛。
这一切仿佛有一只魔爪揪住她的心脏,又仿佛是一张大网将她整个人网住了,她有点窒息,有点动弹不得,往事影影绰绰地在她的眼前浮现。
她拿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起来,她要借助这个打发掉寂寞与伤感。她知道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的道理,可自己的心就是这样不争气,老想着。她想麻醉自己,让翻滚的情绪停止思绪。
黄茜又想,她还有一个筹码,昨天她给了女儿电话,她叫了女儿在刘大伟那里斡旋,她知道今晚女儿和那个女人会面,女儿会帮自己的,会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样他们就会一家团聚了,她这样想着。
女儿怎么还不来电?她好累。
她和第二任丈夫没有孩子,她把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押在女儿的身上了。
黄茜朦朦胧胧地想,又一口一口地喝着红酒,有点醉意的她等着女儿的电话,等着女儿给她喜讯。
“会的,女儿会说服她爸的。”她又这样安慰着自己。
“叮叮叮……”,手机响了,在这静谧的夜晚,在这宁静的大厅里十分的响亮。
黄茜心中没来由地吓了一跳,继而心又莫名地怦怦直跳,一股喜悦流过她的心里直至她的指尖。她眼睛里的亮光都藏不住了,如星星般闪烁。
这是决定她下半生命运的电话,一想到女儿,有点醉意的她清醒了许多,她眼眸里的幸福光辉又流露出来了,如潮水般汹涌,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往她的胸口涌来,娇媚的脸上因为喝了酒,因为满腔的欢心而更加红润有光泽。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是谁,因为她知道,她百分百地认为这是女儿的电话。
是的,这是她女儿小萱的来电。
“女儿,怎样?你是不是击退了那个女人,爸爸是不是听你的?”她划开接听键就直奔主题,能“喂”都省略了,急不可耐。她又想她干吗还用疑问的语气,女儿出马一定成功。
“妈,现在夜了,明天我去你那里,去了再说。”
电话的内容,她呆住了,听筒里女儿平静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她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意思了。
黄茜胸口那点燃烧的熊熊的喜悦一瞬间消失了。一种痛苦,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下子爬上了她的心头,她的心又揪成了一团,她的面部表情有点扭曲。
咣当一声,手机不受控地掉在地上,她光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接着是煞白,然后仿佛下暴雨前天空中的乌云压顶,她沮丧地脸如死灰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
秋天的夜凉凉的、沉静的,她觉得寒意提前到来了,冬意包裹着她,一股冷气不断地向她的身上蹿,她双手抱着胸,身体靠在沙发一角,两只脚蜷缩在沙发上,没有了思想,仿佛一具幽灵。
这一刻人生的天翻地覆粉碎了她的梦。当年走时有多潇洒,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难堪,有多痛苦。
09、
第二天,这是星期天,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是一个凉凉爽爽的秋日。
小萱很早就起来,她要去妈妈家,她要和妈妈在一起,她祝福爸爸和许老师,她知道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她要去劝妈妈成全爸爸,她知道妈妈痛苦,她要开解妈妈,宽慰妈妈的心。虽然曾经妈妈对不起自己,但这是妈妈,无人能替代的妈妈。现在妈妈只有自己了,她决定往后多一点时间陪陪妈妈。
门开的那一刻母女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一抱,黄茜的泪水终于如江河决堤,哗啦哗啦往下流,“对不起,小萱,以前妈妈对不起你。”
“没事,妈,我长大了,好多事情我都懂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时间悄然离去,这段时间,许茹喜气洋洋的,她沉浸在爱情里,如沐春风,心情如置放在春花烂漫的时刻。
许父许母知道女儿和刘大伟两情相悦,知道好事将近,他们的心情就像拨云见日,一桩心事即将了结。
这天,同样是那间酒店,同样是那个包间,不过今天只是刘大伟和许茹两人。
这天又是许茹的生日,两人情意绵绵地挨在一起。
刘大伟在许茹生日这天,他拿着一大束玫瑰向许茹正式求婚了,他用他那诚挚明亮的眼睛看着心爱的人。他们决定在国庆节这个法定的假期举行婚礼。
两人走到一起了,他们脱单了,许茹单了将近十年的生活结束了,刘大伟的单身狗的日子也结束了,一种全新的幸福,前所未有的生活正在开始……
小萱参加完爸爸的婚礼后,次日和妈妈旅行了,她希望妈妈也能够和爸爸那样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属于她的人生。
这段时间,黄茜也在用全新的心态去迎接自己的未来……她全力地投身于自己的化妆品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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