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一天了到现在仍未停歇,也没有停歇的迹象,似乎要将心里的委屈泄完才痛快。
雨,不是那种润物无声的细雨也不是那种瓢泼大雨,落在天井玻璃上似不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尽管不是那么刺耳,但也有那种密集地响声的。
看网上显示最近几天似乎都有雨,相必是要临近黄梅季节了,烦人的雨有点急吼吼的。
梅雨季节阴雨绵绵,连续不停。
这个时节儿时老家应该是做酱晒酱的季节。新收的麦子炒熟磨成粉兑上凉开水(不能用生水)做成一个个窝头状摆放在铺上干净稻草的竹簸箕里,上面盖上薄棉被或夹布毯子,让其舒舒服服的在被窝里睡眠,发酵。几天后,面的表面便长出三四厘米长毛绒绒的菌丝来,拾起放入专门用来晒酱的钵子里了,撒上盐,有条件的可以加入黄豆,蚕豆之类的,加进什么就叫变成什么酱了:黄豆酱、蚕豆醬、花生酱,诸于此类。天气一晴便可以放在门外接受太阳的晒烤,吸收着太阳的精华灵气。当然这是老早的事情了,记得儿时每家门前都有一个黝黑的大酱钵子,摆在堆积的石头上,专门做的木架上,还有的怕孩子嗐捣弄的放在锅屋的屋顶上,单个的也有两三家并排放的。半个月后每天早上掀开酱缽开始搅拌,空气里便散发着浓浓的酱香,诱惑着人的味蕾。
暑假时炎炎烈日阻挡不住我们这些近似赤裸的孩子,江边,水塘,沟渠,大河,有水的地方便有我们激起的水花,笑语。再清的水总是被我们搅得浑浊,归来的小路上,便有了串满小鱼的柳条在摔动,餐桌上就有了一碗尽管还未晒好但仍散发出酱香的美味“大菜”。
中秋前后,老姜上市的季节。有点钱的去隔江的铜陵大通那边买点回来,刮掉皮,晾两天,加到酱里。经过酱汁的浸泡,融入,老姜渐渐变成暗红色,取一块出来洗尽,无须刀切,手撕成一片一片的,仿佛还能抽出一根根的姜丝来,入口细嚼,香浓而微辣,早上喝茶,品味,妙不可言。
夏天暴雨说来就来,我们奔跑着回村首先是盖上酱钵子,以免生水淋入,然后才去收作物,衣服。如果隔壁人家的酱钵没盖也会帮忙盖上的,那怕两家吵过架,骂过街。
人有怨,酱无怨,况且酱坏了,一年的餐桌上便没了味道。
现在已经没有人家再做这个既麻烦又需要耐心的事了,偶尔回家和老妈聊起晒醬的事仍感受到那种纯朴的醬香味。那是现在再好的醬油也烹煮闷不出来的乡味。
其实晒醬是一个虽然简单却很漫长的一个过程,从你将盛满面粉的醬钵端出来那天开始,就重复着早上揭盖晚上盖盖的动作,待到钵子的的物体从固体慢慢变软的时候早上就要开始搅拌一次了,让其上下都得到阳光的惠顾。一钵晒好的酱应该是深褐色的,浓厚而没有那种嫩软的淡黄色。
这个过程一直要持续到秋末太阳无力的时候,和深秋时节每家自制的辣椒糊成为每家必备的调味品。
现在的日子,醬变成酱油了,从固体变成液体,也就多了些“浮躁”,“飘忽”,生活也就少了浓郁厚重。
好多传统的东西都在慢慢消失,也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吃不到儿时味道的原因吧!社会在进步,人们都在追求速度,于是便有了合成的,有了转基因的……这就脱离了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容易消失了人的耐性和毅力,而这,是任何时代都不能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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