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目三已挂,第二天背了包回到山里老家。而后连着两日下起了雨,湿答答一片,拔凉拔凉,给人深夏欲去的错觉。
我时常被如此表象的东西迷惑,一事一物,由表及里的透彻总吃不准,亦没有充足底气多言语。三叔会骂我“蠢”,虽无法反驳他的精细,我却喜欢以“年轻的心太稚嫩”为由,顺着台阶下来,自我安慰。
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依旧喜欢用这个伎俩来包扎头顶那颗不开窍的脑壳,我的格局被自我限定在了“年轻”里面,真是不经世事的“林少年”啊!
我喜欢回老家,恋旧——瞅瞅屋角长满霉迹的木门,童年的脚印原来还在,深深浅浅重叠交错着,回忆也是如此,一深一浅。
木门外菜地里还是会飘下来阵阵尿腥味,这许是对当年往泥地里蚂蚁窝扯开裤裆撒尿的少年郎的一种报复吧!
海涛曾告诉我个不得了的知识:蚁酸会顺着尿液往浓度低的方向流动。我回溯着过去,除了往火堆里撒尿烤太久,半夜下体会肿胀难受,往蚂蚁窝干这种事,并不曾有何异样,是科学不管用了么,还是我年少太轻狂?
以前总喜欢从这个屋角的木门进来,沿着很长的走廊来回跳,满头大汗又乐此不彼。迄今为止我大半的人生在这所房子里舒坦地度过,房墙的每一道刻痕每一片涂鸦都装载着那些年的嬉戏闹腾以及年少无知。这里所有物件都粘有或深或浅的记忆,却又如同房顶的老旧废弃的蜘蛛丝般无序沧桑地缠绕,诉说着被遗忘后的悲戚。
然而那些蜘蛛丝在年节大扫除的时候就会被老妈利落地清除,我诚惶诚恐,我的年少的记忆在拥挤的时间里也会被一点一点擦除去吧!
屋角的木门现今时刻紧闭着,我回来家里早已习惯往大门出入。大门外是平坦的马路,宽阔的视野;大门内一步便可以横跨过走廊,如此轻松。可越成长,我发现这扇门越是沉重起来。
在回来的那天,我在车站等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热辣的太阳把我逼退在站牌后面蜷缩,漫长的等待里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却又只敢轻轻擂下铁柱泄愤,耳机里循环放着赵雷的《理想》,满是失落。
我从大门外进来,带着挂科的惆怅,还有教练势利的嘴脸,我感受到了大门外的不愉快。我躲藏在屋内看着外面倾泻的雨水逐渐浇灭盛夏的气焰,屋外湿漉漉一片,真是寸步难行啊!

昨天一家人去了外婆家——小姨生日,同时补回七月十五的团聚。然而雨天路滑,小姨从市区骑车来时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一大片,连衣裙也满是泥水,一片狼藉。
简单处理后,小姨发了一个朋友圈动态,写道:在特别的日子里摔了一跤,幸运的是皮外伤,休息会会好起来的,在妈妈家里我又可以撒娇了!
果然,那个承载着所有人年少的家还是最温馨的。
小姨从这稍显封建的山村子走出去,有过一段不甚美满的婚姻,虽不曾富余,却勇于突破种种不幸,追求自己的生活,在年少的那个家门外的风雨里坚韧向上,归来时又可以如同年少那般毫无顾忌地撒娇。一扇家门,隔开两个世界,泰然处之,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么?
老家,谁又不喜欢回呢?
我自我辩解着是恋旧,可心底无比清楚的是:老家是最平坦最舒适最毫无顾忌的存在,而家的外面是风雨飘渺,我有些许畏惧。
同时我亦明白:自我推开家的大门,“林少年”终归会变成“老少年”——“经过事的少年,走过路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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