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哨所

(纪实小说)

风雪中的哨所

文/高  旗

        北疆阿尔山口的劲风，几乎是一年四季不停歇。

        每当寒冬来临，冷风卷起碎雪飞沙，如同拍岸的巨浪，把哨所上的木质岗楼打得噼啪山响，好像在提醒哨位上的战士:别忘了，这就是风雪的边疆！

风雪中的哨所

        王锋和柳在林，他俩在岗楼里不时地跺脚和搓手，借此驱赶体内的寒意。

        在这零下近40度的岗楼里，皮大衣皮军帽和大头鞋的保暖作用，已经显得不尽人意了。如果人体不运动，寒气照样渗入。

        王锋是副班长，柳在林是新兵。这天上午，他俩在2号边防哨位执勤。

        观察孔的玻璃被雪面子遮盖了，观察镜的清晰度受到影响。他们干脆打开了玻璃窗，这样便于清楚地观察边界方向。

        柳在林是宁波人，是不抗冻的，他说话时嘴都有些“瓢飘”了:“副班帐(长)，这么冷的天，你四(是)经唱(常)遇到吗？”王锋说:“这大冷天，对我来说算是小菜一碟了。可今天这么冷的鬼天气，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说着，他使劲跺了几下脚，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小柳，你的家乡真好，一年四季都过夏天吧？”柳在林一听王锋提起他的家乡，便马上来了兴致:“副班帐(长)，你四(是)想不到滴，这个时节，我家乡的桃诉(树)上的花蕾都像指甲盖那么大了。过完春节，很快就开花了的呀……”他边说边露出一种自豪和向往的表情。

        王锋一看小柳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想:坏了，我咋提起他家乡了呢？这个南方学生兵，小知识分子的情调很浓，而且很有文采，没事时写个小诗歌啥的，还经常在连队联欢会上“啷几句”。此时，王锋怕勾起柳在林的想家情绪，也怕冻坏了头一回到东北的小柳，忙把话题一转:“天太冷了，咱俩练点热身活动吧。”

        柳在林说:“在这小岗楼里，咱们活动不开的，怎练呢？”

        王锋说:“咱们到岗楼下边去练。”小柳高兴起来:“很好的，好的很！”说着，俩人推开岗楼门，踩着扶梯走下来。

风雪中的哨所

        在岗楼旁边一小块空地上，他俩摘下了肩背的冲锋枪，放在空地边上，同时脱下了皮大衣。他们练了几套擒拿格斗的战术；然后，又拔出腰间的防身匕首，向旁边几个木墩子抛甩过去，练习飞刀制敌术。几个回合后，俩人觉身上热乎极了。

        王锋看见木墩子下有把大斧头，对小柳说:“咱俩把这几个木墩子劈成柈子吧，省得下哨时现烧现劈了。”于是，这俩人又是“叮哐”地劈起了木墩子……几段木墩子劈完了，他们全身也出汗了。

        这时，王锋有了要小便的感觉，就对小柳说了声“我去撒泡尿”，他便向身旁的小树丛走去。

        柳在林猫下腰，去捡地上的柈子，边捡边码起来。

        想不到，就在这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不远处，有个两人在慢慢地向他们这里匍伏着接近……

        他们想接近的目标不是小柳，而是小柳旁边的两支冲锋枪。目的很明显:他们要偷枪！

        只见这俩人快速地爬到冲锋枪跟前，一人一支的拿起来，撒腿就开跑！

      “嚓嚓嚓！”急促的踩踏雪地的声音很大。

        跑步声惊动了正在专心码放木柈子的小柳，他一转身，看见这俩人拎着冲锋枪已经蹽出去二十多米远了！

        小柳一怔，心想:敢偷枪的决不是什么好人！随即从腰间拔出匕首，“嗖”地一声甩了出去！“咔”的一下，刺中了后面那人的屁股上，那家伙“啊”的一声差点栽倒。

        跑在前面那位听到同伙一声惨叫，马上停下回头观看。可他刚转过身时，“扑”的一声，又飞来一把匕首，扎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是王锋闻声赶过来，用匕首检验了平时的训练功夫！

        这两个被匕首刺中的家伙，不甘心束手就擒，忍着钻心的刺痛，继续在没鞋深的雪地上朝边界方向奔跑。

        王锋和柳在林立即“嗖嗖”地跳跃着追上前去。就在距这两人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王锋和柳在林选准目标，从后面一个虎扑动作扑过去，他们的双手恰好地抓住这两人的双脚，然后身子一窜，迅速骑在这两人身上，只见“咔咔”两下:一手后扭肘，一手前锁喉。整套动作完成才两秒钟。这两人马上动弹不了啦。大概过了十秒钟，听到一个带着悲调的生硬的汉语声:“我们——都想(投降)，姚明——姚明(饶命饶命)……”可惜，那时候的姚明还是小孩子，没出名呢。要不，这两个战士一定回答:想见姚明，你们走差地方了！

        原来，这两个越境盗枪的人，是境外某国派遣的间谍，妄图刺探我边境的有关情报。可他们入境后遭遇到暴风雪，走蒙圈了，找不准他们预定的潜入路线，身上携带的食物有限。于是便想悄悄撤回境外。在返回途中，还是蒙头转向着，直到看见我方的哨所岗楼，才知道离边界很近了。当他们看到王锋和柳在林在劈木柈时，把两支冲锋枪放在不远处。他们也犯了“贼不空手”的毛病，想偷走这两支枪，也好向他们的上司“邀功”求赏，以不虚这次越境之行……没想到，却如此狼狈地栽在了我们边防战士的手里！

        随后，这两个境外间谍，被边防连移交给了有关部门。

        边防连立即向上级给王锋和柳在林请功。一周后，上级批准王锋和柳在标双双荣获三等功。

        连里有战士立功了，这是边防连的荣誉。连队的领导们都高兴的够呛，全连专门搞了一次庆功宴。

        在大家举杯干完了第一杯酒后，连长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他大声说:“同志们，王锋、柳在林立了三等功，这是实至名归的光荣。但是，虽然他们这次擒获敌特立了功，可也有错，这一点，我必须在全连官兵面前说清楚:他们在当天执勤的哨位上，为了暖身，擅离哨位，到岗楼下练战术拳法和劈木柈子，这是属于违纪行为！我们为祖国站岗放哨，所在的岗位是在边防哨所上，不管气候如何恶劣，我们宁可冻死，也决不能离开哨位！所以，为防止在执勤中，再次发生类似离岗暖身的现象，我宣布，给王锋和柳在林，严肃的口头警告处分！”连长话音一落，王锋和柳在林马上起立齐声说:“我们完全接收连长的处分！认罚！”在大家的鼓掌中，王锋和柳在林举起酒杯，一气干了三杯……

        就在春节前夕，内蒙古军区武警文工团到边防连慰问演出。在演出现场，边防连为向文工团表答谢意，选派柳在林代表全连吟诗一首。柳在林朗诵了他的小诗:   

        《我爱边疆风雪也爱家乡桃花》

北国风雪像军号声让我记住它

卷起的石沙每天前来把脸刮

我们屹立在边防的哨位上

心中装着祖国母亲也有我的家

我虽说生长在大江南

立志到北疆戊边把根扎

我爱这里的崇山峻岭

还有迷眼睛的雪片飞沙

也爱家乡碧绿的湖水

还有岸边盛开的桃花

……

        想不到，柳在林的小诗，受到文工团演员们的好评。

        一名男高音演员找到柳在林，采访了他，仔细地了解了小柳家乡——江南水乡的美景风情……

        不久，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歌曲，经久不衰地唱遍了祖国大地。这首歌的演唱者，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了。但是，这首歌的创作起因，是与一个南方籍的解放军战士，有着息息相关的渊源的这个故事，知道的人却是很少……

风雪中的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