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刚刚把羊群、马群赶进牧场后，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天上的雪花飘飘撒撒，宛若鹅毛一般打着旋的往下落，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这场雪来得如此突然，让巴特尔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静静地站在草地上，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远远看起来就像个雪人。巴特尔心里想，幸好已经将羊群赶回来了，要是在半路上遇上这样的大雪可就麻烦了。这一场雪给巴特尔敲响了警钟。
进入11月份以后，黑水泉连续出现多次降雪天气，通往牧区的路大部分都被厚厚的积雪封住了，布日固德队长组织社员不分昼夜地清理积雪，没想到夜里刮了白毛风，把清理出来的路给重新封住了。李水源一家也加入了清雪的行里，看着草原上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想起了王兰香曾经告诉过他关于草原雪灾的事。
巴特尔已经对自家准备的草料盘算了好几遍，很是担心能不能保证畜群安全过冬。他自言自语道：“要是正常年景，这些草料就够了。但是，今年的雪似乎来得很猛，且明显多于往年，下完大雪后，草场全被盖住，刮了几次白毛风后雪都硬了，羊刨不开，没草可吃了，只能提前喂草料，比往年整整提前了40天。照这样下去，草料肯定不够，到时还会影响接羔。”
王兰香看出了巴特尔焦虑的心情，宽慰着说：“今年的草料应该问题不大，李水源种的那几亩青燕麦也够喂一段时间呢。”
巴特尔听到后，高兴地说：“青燕麦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不就在牧场那面么！秋季就已经码垛好了，垒得像个小山一样。”
“那太好了！”说完，就冲到牧场里去了，看到青燕麦垛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年的冬天，自从第一场大雪后，让黑水泉的社员们就没有消停过，整天跟风雪作斗争，到了后来，全队的草料告急，布日固德队长带领着大家到公社里去拉草料，回来的路上突遇暴雪，很快就把路盖得严严实实了，他们赶着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地行驶，可是雪越来越深，到后来几乎找不到方向，布日固德就命令大家停下来休息，人和马车停下来了，但雪越下越大，风也一个劲地猛烈地吼叫，人冻得直打哆嗦。
大约到了黄昏时分，暴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积雪已经掩埋到了膝盖，人和马车被深深地陷到雪地里。布日固德开始担心了，如果暴风雪再持续一段时间，后果将不堪设想。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地里，布日固德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暴风雪快点儿停下来。
就在布日固德感到绝望的时候，风雪渐渐地缓了下来，云层也变得稀薄了，大家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布日固德招呼着大家启程，因为看不到路面，让让两个人拿着木叉走在马车前探路，就这样只有20多里的路程，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村子里的时候，个个都冻像个冰棍一样。王兰香一夜没有合眼，苦苦等待着草料车的回来，当她看到巴特尔和李水源的马车时，激动地顿时泪流满面。
布日固德顾不上歇脚，赶紧让大家草料分发到各个牧场去。然而，多日的风雪天气，已经把羊群折腾的极度虚弱，有的羊看着眼前的草料，都没有力气吃了。短短几天时间里，队里就死了3000只羊，巴特尔家分包的羊群也死了将近100只，马群中虽然没有出现死亡，但塌膘塌得也很厉害。
巴特尔带着全家人精心地照顾着羊群和马群，就连王兰香也跟着给羊群喂草料。幸运的是，在一轮猛烈的暴风雪后，黑水泉的天气逐渐转好，尽管也下了几场雪，但都很快就停下了。草料有出现了短缺，巴特尔就带着家人清理牧场的积雪，一个多月时间，每天都在牧场里清雪，才勉强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冬季。
巴特尔对李水源说：“草原上的雪灾是我们牧民最担心的事，我阿布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讲起有一年白毛风把我家的马群卷到大淖尔里去，最后只活下来几匹马。”
“真没想到草原上的暴风雪这么厉害！就像我家乡的旱灾一样，一点都不给人留有余地。”
“还好多少年才遇上这么一次，要是年年都如此，就没法活了。”
“从现在起天气就慢慢好起来了吧？”
“这也说不好，草原上的倒春寒也很让人发愁。不过，比起冬天来说，还是要好的多。你种的那些青燕麦还起了大作用了。”
“今年本来就种的少，明年可以多种一些。”
“好啊！经历了这个冬季的摧残后，估计队里也要大面积地种植草料。”巴特尔跟李水源又铲了一会积雪，就回到毡房里去了。
王兰香为他们温好了马奶酒。巴特尔给李水源倒了一碗马奶酒，说：“你来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跟你喝上一杯酒呢！”
“这也没啥，大家都在忙呢！”
“没想到你们还挺能干的，竟然成了队里酒厂的骨干力量，就连咱队长布日固德都经常夸你们呢！”
“哪里哪里，我们也只不过边学边干，好在有妈带着。”
“那次酒中毒的事件我也听说了，刚开始很多牧民还怀疑是你捣的鬼呢！也幸亏额吉多了个心眼，才没让你背上罪名，要不然影响也挺大的。”
“唉！真没想到阿尔斯楞干的。”
“他也是为了占便宜，怕把自家的那点酒浪费掉，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两个人边喝边说，李水源就不知不觉喝醉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巴特尔又自斟自饮地喝了一会才收起酒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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