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的风风雨雨

量天尺的风风雨雨

快递到了，差不多每天都有快递。妻纯粹是一个“剁手党”，从家里的日常用品到鞋帽袜子，都从网上采购。这回又从网上给我买了一双鞋子，棉鞋。

在我们那个年代，尤其在农村，我的身高在我们村是第一高度。身高1.85米，身材高的一般脚也不会小。一般而言脚尺码的七倍就是身高。由此而推，我的鞋码在27厘米左右。

自小到大，经常被我老父亲诟病，“五大三粗”，确实双手双脚头大。

脚大，买不到合适尺码的鞋子。身材高，现成的衣服也买不到。这一些都要靠母亲一针一线缝缝补补做成。衣服，还得依靠几个姑父帮忙，就穿他们的工装服。

衣服一般不会坏，布鞋可是易耗品。一双新鞋子，在男孩淘气的年龄，不超过三个月就会把鞋底磨穿。那时农村做一双鞋子可不容易。

尤其是纳鞋底，布鞋俗称千层底，一双鞋子从制样到完工，没有一个月是做不下来。而且还要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只能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母亲在忙碌。

还好，几个姑父帮忙，那就穿劳防用品的工作鞋，而且尺码也大，那种黄色的老K皮鞋，那可耐穿了，就是沉了点。或许因为穿多的缘故，如今走路尚能健步如飞，童子功啊。

上了高中，读书成绩还可以，还有奖学金可拿。一学年的奖学金有12元，委托在上海工作的二姑父，买了一双真正的足球鞋，脚底下带橡胶钉的鞋子。这也是我的第一双球鞋。穿着它，在操场上踢球也不用怕把鞋子踢飞，也不用害怕回家看到母亲内疚。一双足球鞋穿了三年，原来白色的鞋面也变成了暗黄，原先两侧的皮面也开始脱落，依依不舍的卖给废品收购站。

上了大学，城市同学都有皮鞋，我还穿着母亲做的布鞋。皮鞋太贵，买不起。寒门孩子懂事早，也不会为了一双皮鞋向爹妈张口，只能自己努力。那时还不兴打工，家教之类。只能好好读书争取奖学金。

不负如来不负卿，一学期读完还真的拿到奖学金。虽然钱不多，但对于当时一块大排只卖0.5元的年代，100元可是一笔巨款。我一个月生活费也只有50元。

买皮鞋，年轻人都有虚荣心。更何况手里有钱，又不是问爹妈要的，腰杆挺得直直的。

去市区，去市百一店逛逛。对于农村孩子而言，市百一店是上海乃至当时全中国而言都是最大的百货商店。

直奔向卖鞋子的柜台。皮鞋玲琅满目，式样看上去也挺时尚，手里的钱也够用。可我的脚，大脚啊！这些时尚的皮鞋都没有我的尺码。

营业员指指旁边的柜台，特大尺码，竟然还有这样的服务。

此时的我也不看什么式样，是否美观，要求营业员拿一双45码皮鞋。还真有，黑色的船鞋，不是系鞋带的那种。拿下来一试，还真不错！就它了。

第一次穿皮鞋，走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生怕皮鞋底磨坏，那时都流行给皮鞋打鞋掌。就是在皮鞋的前部和后脚跟处钉上两块小铁皮。走起路来如同跳踢踏舞。还没进门老远就可以听到皮鞋咯哒咯哒的声音。有一部老电影《包氏父子》里的小包，就是那样穿了皮鞋后整个人似乎也精神很多，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如今的年轻人真幸福，不管什么式样，不管多大尺码，网上采购直接送到家里，也不用看营业员的脸色。

2019.2.4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