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香在总站换乘了去高埗的车,再次下车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她记得这里有一家很大的裕元鞋厂,一条路走到尽头,也没有找到金利来,脚后跟磨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痛。没办法,她走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给李小姐打了一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李小姐过来接她,笑盈盈地说:“刘小姐刚刚还打电话来问你到了没?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跑那么快了!”她的个子有点矮,圆脸,短头发,脸蛋和身材偏中性,乍一看,有点像男孩子。
寒香感激地冲她笑笑,“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李小姐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羡慕的神情。
寒香俏皮地她冲她眨眨眼睛, “有吗?我孩子都两岁多了。”
李小姐走过来挽起她的胳膊,“美女,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和回我宿舍休息一下,下午再带你去厂里转转?”
“好啊,这附近有药店吗?我的脚磨破了!你不知道,我们公司那个吴先生有多讨厌,让我们必须穿高跟鞋……要是在厂里,这一双脚早废了,我每天光是板房都要去好几趟……”他乡遇故知,寒香忍不住开始抱怨。
“有啊,我带你去!我还没见过吴先生呢?周杰倒是常来,林先生我也只见过一回。”李小姐带她去买了创口贴,然后去一家小餐馆吃了饭。
买单的时候,李小姐抢着要付,寒香抢先付了钱,“我可以报销的。”
李小姐愣了一下,然后道:“可是……周杰每次来都是我们请他吃饭,车费也是要我们出的。”
寒香愣了一下,“我刚来,还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出差补助哦,不过,我这边出差是可以报销的。”
李小姐点了点头,“也好!你不知道,我每次去报帐,郑先生都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大吊似的。”
“呵呵……你们老板真有趣!难怪念梅也说他狡猾得很。”寒香笑得有些苦涩,她深知遇上一个抠门的老板,做起事来缩手缩脚的苦楚。
“你离开大盛,是因为阿星吗?”寒香想了想,又问。
李小姐微微变了脸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也不全是因为他,阿星是我老乡,以前就认得,起初我沒往那方面想,有一次……我们几个老乡聚会,吃过饭以后我送他们去住旅馆,他当着老乡的面,就把我按在床上……”李小姐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啊?那……那几个老乡……”寒香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她顿了一下,很是气愤地说道:“他们以为我们在处对象,赶紧出去了,我挣也挣不脱,衣服都……都被他撕烂了!好在床头有个摇控器,我砸中他的眼睛,然后就跑出去了……”
寒香搂着李小姐的肩膀,又是气愤,又是同情,甚至还有些害怕,“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你不知道,他当初追我的时候,当着我同事的面,说什么像我这么痴情的男人这世上还有几个?……我们都觉得他太不靠谱了,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到了金利来,寒香才知道金利来并没有厂房,只是租了一栋民宅,顶楼是食堂兼男员工宿舍,一楼二楼是工人上班的地方,三楼是办公室兼老板和女员工宿舍。
寒香随她进了宿舍,很小的一间,刚好摆得下上下两层的四张铁架床。
还好有一张是空着的,只铺着一张凉席,李小姐递给她一个靠枕,她怕吵到其他人休息,轻轻脱了鞋子躺下来,只觉得脚后跟痛得很,翻个身,床铺就咯呀咯呀地响,她只好躺着不动。
寒香下午随李小姐去了车间,看见工人们手上做的正是他们公司的货,几乎有一多半都是半成品,只是他们的车工不怎么好,成品里面有几个滚边的地方有跳针,寒香挑出来拿在手上,银包右下角压印的Logo也有点浅,乍一看倒没什么,但和样板仔细比较还是看得出来。她知道日本人向来精益求精,品质保证不了,以后就不会有后续的订单了。
寒香给李小姐看了一下,她默默点了一下头,有些为难地说,跳针的可以返工,可是返工的话就意味着重新做…… 寒香决定亲自去见一见郑老板。
郑老板个子很高,皮肤黝黑,偏瘦,身着半旧的深灰色西装,戴着一副眼镜,倒有几分书卷气,寒香以为他是本地人,用白话同他问好,并说了跳针和压印的问题。
郑老板呆呆地听她说完,才用普通话说道:“你是新来的寒小姐?”
寒香有些尴尬:“啊……不好意思啊,郑先生,我以为您是本地人。”
郑老板见寒香称他郑先生很是受用,起身走过来,请寒香坐下来,又亲自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一杯水过来。
寒喧了几句之后,寒香这才言归正传,说起跳针和压印的问题,郑老板答应跳针的全部返工,可是压印没办法补救,寒香说要回去请示一下林先生,到时候再给他答复。
寒香又问:“那交货期没问题吧?”
郑老板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这个你放心,我就是全部加通宵,也会将货按时发了。”
寒香想了想,从包里取了一张名片递给郑老板,“这时东莞外运陈经理的名片,找他多少会优惠一点。”
郑老板接过名片看了看,连声称谢,然后放进口袋。
寒香起身告辞出来,李小姐刚好从车间上来,“要回去了?我送你!”
寒香方向感极差,有人送自然高兴。
李小姐将她送到等车的地方,匆匆回去了。寒香这才想起过来的时候,忘了问售票员要车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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