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苦难、无聊和平庸。
当阿肆读到余华老师这段话的时候,突然心里激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暖流,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里划过,留下一丝灿烂的烟火,久久不灭。
7月16日下午4点30分,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阿肆快速利落地穿上了防护服,戴好了鞋套和口罩,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为一会儿的相见做准备。
其实阿肆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了,门开的那一刻,阿肆随着前排队伍走进去,有大夫等待着,正值疫情期间,防护措施做的格外严格。每位家属都要经过登记签字,并出示核酸二维码才能进去病室。
当大夫问到阿肆病人名字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老公的名字,接着大夫核验无误,阿肆自己走进了监护室的病房,寻找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老公的病室很好找,原来就在进门一拐弯的第一间。四周都是玻璃,阿肆一眼就望到了他,门口有值班的大夫嘱咐阿肆接触病人时要注意的事项,阿肆一一记下。
看着刚做完手术的老公,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周围都是各种仪器,阿肆大部分都不认得,只认得一些简单的,比如用来打流食的类似于点滴的东西,还有心电图监测器一类的。很多仪器都围绕在老公的身边,他就像一个被重点保护的稀有动物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
除此之外,两只小腿上加起来几十斤的牵引也引起了阿肆的注意,那是为了固定骨折后的骨盆而做的。阿肆看了心里直难受,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此刻却也一点都动弹不得,实在是憋屈至极。
但阿肆忍住了心里的酸楚,还是面带微笑的叫醒了庄哥,他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很是疲惫,那是手术全麻后的表现。
当时两人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呢?现在的阿肆和庄哥其实早就忘记了,也许有太多的辛酸,也许有太多的不舍,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差点天人永隔的时刻……还好,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此时的庄哥还不能清晰的开口说话,阿肆只得把耳朵凑近庄哥的嘴边才能勉强听的清楚。大夫特意交代过不让给病人喂水,看着病床上嘴巴干的起皮的庄哥,阿肆从小桌上拿了两只沾了水的棉签,在庄哥的嘴唇上沾了沾。
就像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得到了甘霖的滋润,庄哥迫不及待的舔舐嘴唇,将棉签上仅有的水分都吸干,阿肆看了只心疼,但也只能按照大夫的嘱咐,不敢多喂水,生怕耽误了庄哥的病情。
昨天由护士送进来的水果已经开始腐败了,这里的温度还是有点高了,什么东西都容易变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阿肆轻声询问,庄哥有气无力的回答,“媳妇,我太难受了……”但语气里却全是对阿肆的关心,怕自己拖累了她。
阿肆突然猛的想起,当日在急诊室抢救的时候,庄哥说过,让她现在带孩子走吧,离开他……阿肆泣不成声,紧紧抓住他的手,“我才不走,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阿肆心里知道,庄哥是怕自己救不活了,所以才要把阿肆赶走。他会把所有的钱财和房子都留给阿肆,确保阿肆和孩子以后能有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可是他不会想到,阿肆才是那个最倔强的人,当初家里所有人都劝阿肆别和庄哥在一起,他家里条件不好,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也没车没存款,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后妈,跟了他以后一定会吃苦,两个人的日子肯定不会幸福。
可是阿肆是一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谁就是一辈子,其实阿肆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的,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两个人真心在一起,即使日子过得很平淡,她也欣然接受。
从小阿肆就是在别人的歧视和冷眼中长大的,对于人情世故,阿肆也许不明白,但看人,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事实证明,阿肆的眼光是没错的,可是阿肆始终觉得,老天还是对他们苛刻了太多太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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