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女人

文/无戒

女人叫飞扬，像个男人的名字，她说这个名字她很喜欢，好像随时飞起来的样子，让心始终是开怀的。我看着她笑的样子觉得她总是那样幸福，对世间上任何事，任何人都有莫大的热情。

飞扬的生活理念一直让我很羡慕，她说，我们应该活的肆意妄为一点，你看，我们人生那么短，我们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说:“真好，真羡慕你。”她眼睛笑成月牙的模样，对我说:“菲，我知道你也可以，可是你顾虑太多。说到底还是太善良。”我不反驳，我知道她说的很对。

有时候人难得为自己活一回，人活一世总是有各种各玩各样的顾虑。长大了，为了家庭，孩子，后来为了老人，等到想要为自己活的时候已经迟暮，跑不动了。只剩下了回忆。

飞扬不一样，她对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她十几岁就不上学了，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她对我说:“菲，我决定不上学了，我要去流浪。”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不懂她的想法。然后她真的就走了，她的父母找到我让我劝劝飞扬，让她好好念书。我跑去找她，劝解的话一句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嘴里外面的世界所吸引，她说:“菲，我想像三毛那样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外面的世界很美，我要去看了，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活的精彩吗？”然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时候的我还很傻，不知道思考人活着为了什么，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好好学习，摆脱倒数几名，不让父母对我那般失望。

飞扬走了，我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她在我身边，我的又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课，下课，放学吃饭，日子没有任何波澜。

飞扬走了以后，她的母亲被她气病了，她都没有回头，所有人都说她是个不孝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听话。飞扬没有辩解。

她给我写信了，信里面有她在异乡的照片，她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眼睛贼亮，冒着光芒。

她说她在云南，这里很美，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世界，她白天打工，晚上出去玩，有一大群和她一样流浪的朋友。飞扬看起来长大了，画着浓妆，看不到原来清秀的模样，有些妖艳。但是很美很美。

我坐在教室里，想象着她说起的世界，有些向往，我始终做不到像她那般任性的活着。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我想想着飞扬在异乡奔跑的样子，笑了。

直到大学毕业，我收到飞扬一百多份信，每份新的地址都不一样，她在每个城市待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年，她在心里絮絮叨叨跟我说一些旅途中的故事，我的心也跟着她的心旅游了一遍世界，而我依然生活在现实里，跟很多孩子一样，上大学，完了找工作，结婚生小孩，从来不曾想过，我要的是什么。

飞扬信里说:“菲，我恋爱了，男孩是个流浪歌手，我每晚陪他去卖唱，一起回家，然后整晚做爱，很暖。我想要跟他一生就这样。”

后来她说:“菲，我分手了，他走了，跟着另一个女人走了，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有点孤单。”

飞扬就这样四海为家，而我永远生活别人为我规划好的生活。我不知道她过得过快乐吗？但是我知道，我只是活着，并不懂活着的意义。

飞扬后来谈过很多男朋友，文艺青年，调酒师，落魄诗人，……我记不清楚他们的职业，我只记得她恋爱的时候，总是兴高采烈的告诉我自己有男朋友了，过不了多久，她就告诉我自己分手了，她的爱情，如同她对城市的感情，总是无法长久，短时间的停留，然后离开了。

她走了很久，很久，从没有回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也许她只是我的幻想，幻想一个女孩代替我去过了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看见她的照片，还有信件，我知道，飞扬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她不是幻想。她就像我想象的那样肆意妄为的活着。

她回来了，再离开六年以后，她回来了，她来我的公司找我，这个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一年了，有了固定的男朋友，准备明年结婚。

见到她的时候，我有点恍惚，我又好像看见另个我坐在我的对面。头昏沉沉的，她喊我:“菲，你怎么了。”我尴尬的笑笑说，没事。

她为我讲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去过四十三个城市，交过六个男朋友，她嘴里说出的那些故事，如同电影一幕幕的精彩绝伦。我听着她的故事，又开始恍惚，头疼的要命，然后什么也不知道。

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菲，我要就结婚了，我累了。你替你生活了这么久。”

这是怎么回事，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小床上。父母关切的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好点。我说“妈妈，我很好，飞扬呢。”妈妈转过身哭了。

我有些茫然，看到了旁边医生写的病历症断书。“人格分裂症，病史六年。”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