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现实打败的不是爱情，是我们

被现实打败的不是爱情，是我们

我的QQ联系人里面没有他，但是并非一直没有。今年2018年，在2015年的时候我们还在QQ上聊着天，他幽默风趣，喜欢搞怪玩闹，他喜欢拿我开玩笑，他说我是八婆、猪婆、丑八怪……我很少从他嘴里听到有关我的赞美的词语。

这些碎片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我的嘴角自觉挂上了浅浅的微笑，像一个历经沧桑的人缅怀美好而久远的过往和故人。如果我们一直联系，如果我们没有被生活所迫，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复存在，我在想，你可能不会是我的故人。

这一两年来我们很少见面，即使两人都呆在家里也很少见面，更何况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整天为身边的琐事发愁，为想不明白的未来发愁。这些忧愁充斥着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让我没有空余时间去想念、去怀念，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你了。

至于这次为什么会头脑发热主动加你为好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它动摇了我长期以来的生活状态，我开始陷入恐惧当中，开始害怕以后或许会发生的不幸，而这个可能会发生的不幸恰好与你有关。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一刹那想起的人会是你，觉得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所以我将自己从恐惧当中解救出来，我把内心的信仰当做救命的绳索，拼命爬出深渊，然后暗暗窃喜自己是个及时悬崖勒马的成功者。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本分优秀的女生，我懂事体贴，性格又是开朗活泼，似乎和所有人都能处得不错。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你或许觉得我一定有很多追求者，一定以为我一度陷入爱河而无法自拔，我享受着爱情的滋养，将有关你的一切抛出脑海。我想你大概会觉得我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优秀人士，为了保留自己一视同仁的优良做派而偶尔和你们打成一片，但是你似乎心里早有了芥蒂，觉得和我不是一路人，为此你故意疏远我、躲着我，连偶然见面的打招呼都变得生硬客套。

“回来了？”

“嗯。”

我也变得矜持保守，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瞎起哄，不会再开你玩笑，更不会和你追逐打闹，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刻上了成长的烙印。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长大、慢慢疏远，你变得像大人般成熟老练，而我还在小孩子的幻想里停滞不前。你带着生活的凄凉，说着挑逗的笑话，我坐在一旁看着你风生水起的青春，时间之久，久到我将你看作一位大人，需要敬重以待的大人。

你和生意场上的人相处得游刃有余，你懂的什么是客套什么是真情，也懂得怎样的感情是可能的、怎样的感情是不可能的，所以当你选择那个女生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怨你，因为我没法给你做任何保证，我们之间的不确定注定我们需要用彼此疏远来割断一切的藕断丝连。那并不残忍，比起在一起后要承受的磨难。

2015年，我为什么要删掉你？原因如今我也想不起来了，大概只是一个赌气的环节，为了证明我对你而言的重要性。大部分女生都喜欢这样做，通过一些你看起来疑惑不解的方法来判断你的真心，只要你表现出一点点的体贴安慰，她们就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不过只有你有一丝丝的做得不周，她们也会发疯到无可救药。

我们失去了网上的联系，我们不再是好友。我们都是年轻气盛的人，不愿低头的人，除了暧昧我们没有重新联系的理由，而正是暧昧让我们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对方心里的那根敏感的弦。后来你无意中给我打过电话，找的人居然不是我。多情的我却悄悄把你的号码保存了下来，我总想着或许以后用得到，以朋友的名义占用你的号码，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我这样安慰自己道。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我才明白我们没有任何联系的需要。

我们的妈妈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聊天，那个晚上刚好我也在。

“我得给辉打个电话，让他今晚早点回来。”你妈妈开始在每个衣服口袋里翻找，结果说手机忘拿了。

我妈妈拿起自己的手机，“我也没存辉的号码。”

你妈妈起身，“我回去拿吧！”

“阿姨，我手机上好像有。”

她们两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好像在问，你怎么会有辉的电话号码？我猜想她们一定认为我和你私下有联系，指不定还有往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方想。

你妈妈走后，我妈妈发话了，“琳，删掉辉吧。要不然他妈会以为你们两个有啥呢。”

“这有什么？他给我哥打过电话，结果打到我的手机上，我一直都有保存号码的习惯，一些饭店的号码用完我都不会删。”

我妈妈有些严肃，我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还是删了的好。”

我没有爱你到反驳身边人的地步，相反我需要伪装出一副可有可无、事不关己的姿态，我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架势将你删掉，为了向我妈宣告——我和辉没什么！

但是我清楚，两位妈妈心中很排斥我们的任何互动，因为我们长大了，需要套上‘男女有别’的枷锁，中间隔着不能逾越的界限，几乎所有人都在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这道界限，为了在我们不经意逾越时拉我们一把，将我们的关系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你，我是我。

即便如此，一些玩得好的朋友依旧拿你我开玩笑，说什么我们是一对儿之类的话，我们被放在情侣的圣地，被吹得天花乱坠，然而在现实中，我们却在陌生人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后来我有意无意地在我妈面前提及你，她大部分都是一些赞美之词，觉得你走入社会多年，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给我讲述你的小生意上的大有作为，她的言语是钦佩的，连语气都在钦佩你的本事，如果这样的话被你听到，你大概又会沾沾自喜了。当然这样的评价多得是，你听的多得是，你妈妈听的多得是，你妈妈告诉你的也多得是，不用我再一一向你重复。

“对呀，辉确实很优秀。那天他们还起哄呢。”

“起哄什么？起哄你和辉？”妈妈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我开始对我提起这个话题的正确性表示怀疑。

“没有啊。”

妈妈一副神机妙算的表情，“他们肯定说你和辉是一对儿。”

“没有，怎么可能？”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从小就这样取笑你们两个。”

妈妈既然猜对了，顺水推舟应该会摆明她的态度，我在一旁忐忑不安，耳朵竖起来听妈妈讲话——“我才不会把你嫁给辉，你是读书的，他是打工的。”

这句话和你妈妈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读书的肯定不能和打工的在一起。”这是你妈妈的原话，时至今日我依旧清晰记得那天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朝我的方向瞄了一眼。我没有回应她，假装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们没有需要联系的理由，所以我们的时差隔了三年之久。三年，可以让我完完全全找不到从前你我的影子。

我不得不钦佩时间这个神奇的东西，一切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用时间得以验证。它帮我验证出来我可以慢慢搁浅对你的想念，帮我验证我可以抛下你和别人搞暧昧。我和他在QQ上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即使这些话题枯燥乏味，完全对不上我的胃口，但是我依旧期待他的回复，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陷入了爱情的滋养中，这种久违的美好让我一度雀跃万分，和他聊天的时候我的心里美滋滋的，我会不自觉地踮起脚后跟，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段时间我没有闲情雅致想起你，我一度以为我已经接受了我们不可能的事实，并且在爱情这张试卷上，我完全可以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我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我因为觉得他眼光独到喜欢我而沾沾自喜。他的出现，让你女朋友的出现带给我的冲击逐渐减小，并慢慢地缩成一个点，融入黑夜。

他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但是不可否认，他很优秀，最起码在学业上是这样的。他也不太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我把这归结为是他没有谈过恋爱的缘由。他时而刻板乏味，我用‘深入了解之后就没事了’来聊以自慰。为了这段感情能结出胜利的果实，我逐渐放弃矜持，来迎合他的暧昧话题。我们两个不太熟络的单身男女，守在发亮的手机屏幕前，诉说自己认为可以用来聊天的所有话题，他对我积极主动，我对他印象过关。恋爱的那段朦胧期是最美好的，没有热恋时的热情似火，也没有热恋后的平淡似水。我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盯着他发给我的含蓄而内敛的情话，我知道，当时我的眼睛都是发光的，于是我开始幻想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种种美好，他完美无缺地填补了你在我心中的空位，并且逐渐生根发芽。后来我们的见面逐渐增多。

第一次见面后我觉得他的嘴太长，接吻起来一定很诡异，到了第二次见面，我才发现其实他的嘴没有那么长。第一次见面后我觉得他的皮肤不是很好，我喜欢的是白净的男生，到了第二次见面，我突然觉得他长得很帅气，我完全印证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我们见了两面，我便告诉自己——我喜欢上他了。

我开始嫉妒他对别的女生的上心，开始责怪他不给自己发信息，也开始期待和他在人群中的偶遇，开始熬夜和他聊天……我陷入了爱河，即使他从未明确说过他喜欢我。

可是时间很短，我对他的兴趣开始消减。他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他让我等的时间太长，我开始不看好他的一些做法——去食堂吃饭时将我一人丢下去买饭；建议我把书包放在箱子里而不是他帮我拿……

女生很注重男生的态度问题，有时候只需要你的一句甜言蜜语，一切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不能说没谈过恋爱所以愚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喜欢是藏不住的。而会愚钝往往是因为不够喜欢。

不能说他不善言辞，只是和我交流不来，我们的笑点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幽默有趣的人。但是我还是对这份感情进行了力挽狂澜，我努力和他待在一起时找话题、找笑点，即使两人频频尴尬收场。我规规矩矩问他生活学习的方方面面，他一五一十解答我的所有疑问。他尊重我，我也尊重他，所以我们永远没法做到越界，但是我们明明是被允许越界的。

对他的喜欢来得太早太容易，只能昙花一现。再后来见他，我的心中毫无波澜，我开始排斥那些和他接吻的画面，甚至不敢看他的照片。搞过暧昧，就无法做到像刚认识那样怡然自得、坐怀不乱。

在我开始排斥他的同时，涌入我脑海的，是你。在和他尴尬聊天后我会想起我们默契地惺惺相惜，在和他吃饭后我会想起你当初笨拙地给我夹菜。你总能逗得我哈哈大笑，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开对方玩笑，在你那里我可以得到身心的放松，不用提着一口气而手足无措，在你面前，我不用装淑女、不用刻意打扮、不用说话小心，你的一个搞笑动作都能让我嘲笑一整天。

在这种挤压下，我最先选择的是逃避，一切情绪被我折磨进了海底，为了让我看起来心如止水。但是水缸里的水被灌得太满，总有溢出来的时候。我坐在无人的阳台，秋风从我的身边吹过，只留下严寒和凄凉。我拿起手机，再三犹豫下还是决定加你为好友。

你自然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是琳。”

“你好啊，小琳！”

“你好啊，小辉！”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用QQ，你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微信是老一辈用的，我们年轻人都用QQ。”

“那是给小孩子玩的，等你进了社会，不玩微信都不行。”

他风尘仆仆而来，带走了以前的他，没留半点影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许久，我发了两个字，“嗯嗯。”

我知道，他也明白，‘嗯嗯’两个字，代表的是我的不认同。他以为我不认同他的观点，但我不认同的是，这是三年后我们第一次聊天，没有任何嘘寒问暖，倒像是一位长者在用自己的亲身经验来教导入世未深的后来者。

他没再回复我，我也不敢打搅他。

我坐在秋风吹着的阳台上，头发随风飘扬，眼睛也湿了，大概是被风吹的吧……

被现实打败的不是爱情，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