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里面请嘞，今儿我们的头牌海棠姑娘可是为各位准备了一场别出心裁的歌舞表演，错过了今天可就后会无期了啊”冷香楼的老鸨魅香儿一个劲儿的吆喝着，那双凤眼笑的都快只剩下一条缝儿，可是啊，也不怪她今儿这么高兴，这咱们楼里出了名的冷美人儿要主动献舞，可不就像那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嘞，你说这老鸨能不高兴吗？舞跳好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也不亏得她魅香儿收留海棠这么久，总归是要有回报喽。
冷香楼外是一片热闹，可海棠的厢房里却是寂静悠然，海棠优雅的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描着眉，猛的想起了那个为自己画眉的俊朗身影，眉头便悄然一锁，甚至还暗藏了点儿生气。
忽然，海棠的窗户旁啪嗒一声响，有个人影从窗户那潜了进来，海棠先是一愣，随后便又兀自的给自己描红，那进来的男人，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镜前的美人儿，半晌，才阴沉的开口道:“你今晚是要作甚？”海棠听闻，嗤的一笑，讥讽道:“我作甚？莫子期，我作甚？又与你何干？况且，我这冷香楼头牌的名号也得付诸点行动不是？”
海棠语毕，莫子期便压不住火儿冲上去抓住了海棠的手，略带惩罚的语气说道:“你若是敢做什么，我就立马去娶了那薛家小姐”
听到这话的海棠也是脾气就上来了，反击道:“好啊，那你去啊，你娶哪家的小姐与我何干，奴家的身份自知配不上你，我就做好我头牌的本分就好了，那万千俊郎儿还不给我瞧个够”
海棠还想说些什么来气气这让人生气的莫子期，可是还没说完，一股热气就扑了过来，莫子期霸道的吻住了那张令人生气的嘴，海棠一看急了，就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可是莫子期一下子扼住了海棠的头，让她动弹不得，气愤不过的海棠使劲儿的向莫子期咬了一口，感觉到疼痛的莫子期一下子就松开了，海棠见状伸出手就想扇他一个耳光，显然，打斗未遂，被莫子期钳制住了。
“你到底要作甚！”海棠生气的低吼
“我要你现在跟我走”莫子期平静了下心情，继而又继续说道:
“海棠，我们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生气我隐瞒你，隐瞒你我有了婚约的事实，可那是父母多年前就定下的，那时候我还没遇见你不是？我要是知道我会遇见你，我当初一定拼死反抗，就算现在，我也并没有要娶那薛家小姐的意思，我会禀明我父亲，让他去退了这一纸婚约，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能相信你吗？”海棠泪眼朦胧的瞧着莫子期，看着他，不言一语
“当然，没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这一生索然无味，大概也就照着我父亲给我的轨迹走下去，可是，自从那次在桃岭里与你相遇，我才真正知道我这一生我想要的是什么”莫子期说完不等海棠反应，就把她打晕翻窗带走了。回过头来老鸨魅香儿来厢房里喊海棠出场，自然是落了一个空，这可急坏了魅香儿，无可奈何下只能找了个其他模样还行的姑子带着面纱上场了。
被打晕的海棠被莫子期带到了城外的住宅住，这是子期特意为海棠安置的，他们还取了个很应景的名字……画棠春。没有知觉的海棠，安静的躺在子期的怀里，梦里，却一点儿也不安生，她梦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这天，海棠带着随身丫头到桃岭这边散心，见着春色正好，便取来琴弹起来，她弹了一首别赋，伴以江淹写的别赋——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倏地，海棠耳畔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姑娘好琴艺，真是高山流水工尺谱，伯牙子期却何处啊”
“公子谬赞，海棠不才，得公子赏识，敢问公子？”
“在下莫子期”
“好名字”海棠微微颔首。
“今日在此处遇见姑娘，是子期三生有幸，真是好景不虚设，海棠姑娘也是人如其名，轻烟歌黛，花下醉吟”
“这是出自刘兼的海棠花，公子喜欢海棠？ ”
“嗯，很喜欢，以前是喜欢文人笔下的，现在，更喜欢站在眼前的 ”子期温柔的说道，让一旁的海棠一怔，又恍然一笑。
“实不相瞒，奴家是冷香楼的人”海棠清了清眸子，正色道
“哦～想不到那烟花之地也会有海棠姑娘这般清新脱俗之人，难得难得”
“你难道不介意吗？”
“介意？我为何要介意，那些红尘女子大抵都是生活所迫才落难至此，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我哪有介意之理？”
“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看来海棠我，遇对了人”继而海棠又继续道
“我一介女流，虽然流落青楼，可是我向来洁身自好，今日与公子一遇，便觉得甚是投缘，我不像那些女子扭捏作态，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今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海棠中意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听到这番话的莫子期嗤的一笑，脸上显出了不易察觉的红晕，继而回答道
“你心似我心”
“那海棠定不负相思意”
梦境里海棠嘴角牵出了一丝微笑，辗转回到了现实，想起了他那有婚约的佳人，心里一阵苦涩。
“你醒了？来喝点水”
“不必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妈妈要着急了”说完就要起身
“你给我坐下”子期一声喝下，海棠停止了动作。
“你在这边等我，我这就求父亲给我退了那荒唐的婚约”
“好啊，那我且等着”海棠冷厉的声音回了一句，便再也不开口了。
就这样，半月过去，海棠从一开始的翘首以盼，到如今的心灰意冷，不过半日的路程，却迟迟不见莫子期的人影，她就知道，那个曾经属意她的莫子期还是没能逃得过官场的诱惑，曾经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也终究是个笑话。
“海棠，你知道我最大的抱负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一人之下”
听到这句话的海棠不由得一怔，这样的抱负于她来讲，是好，还是坏？现在看来，是坏的。
“实不相瞒，海棠，我父亲多年前就给我订了婚约，是士大夫薛怀义之女，父亲说娶了她我的仕途就会更顺畅”
“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你说，那你娶还是不娶？你若是娶了她人，那我们就一别两宽，再无瓜葛”海棠急红了脸，令色说道
“我要那仕途，也要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的心还真大，大的海棠要不起，告辞”
收起回忆，海棠心想，她的爱情，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可如今却让她黯然神伤，那个叫子期的男人给了她美好的未来，可他却背信弃义离她而去，她，没有输给那个女人，而是输给了她的身份……
是夜，海棠趁着夜色回到了冷香楼，她拿出自己的所有家当交给了魅香儿，细声说道:“妈妈，海棠很感谢你的收留之恩，现如今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只能将这些身外之物都赠予你，放我走吧”
“你这是为何？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吗？你们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我不揭穿你们，原是想着成就一段姻缘，毕竟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终归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可是你看，那个男人呢？他现在在哪里？他前几日就娶了那薛家小姐，正恣意快活呢，你何苦为了他作贱你自己？”
“妈妈，不是这样的，我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他一人负我，总不至于天下人都负我，妈妈你就放宽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这些首饰银两你都带着，出门在外，没有银子怎么行”
“好”海棠哽咽的回了句，好。
五年后，洛河镇的小河旁，一个女子在河边洗衣服，她的两个孩子在一旁嬉戏，这个人，是海棠，离开莫子期后，她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过着安然自得的生活。
“娘亲，爹爹提着鱼找我们了，我们今晚有鱼吃啦”
“好，今晚娘亲给你们做红烧醋鱼吃好不好呀。”
“还是让爹爹来吧，娘亲的手艺还不如爹爹一半好”听到这句话的海棠一脸窘态的朝自己的夫君抱怨道:
“夫君你看涟儿嫌我手艺不好”
“哈哈哈，这个小鬼头，净说大实话”
“你们竟然一起欺负我，我要离家出走”
“别啊娘子，我就是同你开个玩笑，这么好的娘子走了我到哪再找一个去，若是再找一个虐待我们涟儿可怎么好，为夫啊可是很舍不得你呢，走走走，咱们回家做饭吧”
他们携着手一起往家去，半路上，却有一堆人围在那，很是热闹，海棠不惊问了一句，那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是这样娘子，京城来了个大官，说是到我们这任职来啦？”
“哦？京城的大官到我们这小地方作甚？”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这莫老爷年轻时候，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回家吵着要把她娶进门，可是啊他原先就有一门亲事了，他老爹不答应，可是这莫老爷宁死不从，最后没办法把他打晕了送入洞房的，说来这莫老爷也真是痴情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海棠不惊想到了过去，想起了他，忍不住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娶进门儿的夫人不受待见啊，莫老爷从没去过他屋，这夫人时日久了耐不住寂寞了就给莫大人带了个绿帽子，莫大人觉得此事让他颜面尽失就跟陛下申请来我们这地方养老来了，不过我那发小告诉我，这大人此行实则是为了找那位女子那，趁着那件事找个借口给调过来了，你说说，那姑娘真在我们这？”
“相公，那大人，你可知道叫什么？”海棠打断了他
“好像叫什么莫子期，对了，就叫莫子期”
海棠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眶就那样没有预兆的红了
“娘子你怎么眼眶红了？娘子，你，你认识那大人？”海棠相公忽然很紧张的问道
海棠收了收心神，安慰他说:“怎么会，我这草野之人，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相公咱们回家吧”
“我也想是这样，走吧，咱们回家吃鱼喽”
恍惚间，海棠望了眼人群中的那个影子，他们，错过了……
而莫子期，在看到海棠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找到了，只是，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也罢，看着她过得很好，他就知足了，就这样守着她，足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