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君。”这个称呼像被施了咒一般,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回响,那声音的源头,有男人也有女人,嘈嘈杂杂地听不真切。
凤九使劲摇了两下脑袋,努力使灵台恢复清明。
他方才说他是东华帝君,帝君……仙界的等级划分得一向严明,通常是一荒之首方可称帝,她原也是青丘孙子辈的小帝姬,后来是姑姑嫁到天宫,这才将君位传给了自己。这么说,面前这位紫衣神君,和自己一样,年纪轻轻便袭了君位,守护一方安宁。
想到这一层,竟在令她生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正要与他话些家常,对方却先她一步开口:“找什么?”
“佛铃树。”她谨慎且实诚地回答。
帝君眼中神色微动,和缓道 “找到了吗?”
这不还没来得及找,就碰上你了吗?还好意思在这里明知故问。凤九心中忿忿,眼角也染了一点愠色。
忽而一阵风乍起,凤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空中飘落,落在自己的头,肩,还有手上。摊开手掌,是一片白色的花瓣,那白也不是纯粹的白,是白中晕了些紫,晕得很自然,倒像是画师刚刚调好的颜色。
凤九看呆了,除了她手里的花瓣,眼前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花海。这花就是佛铃,没错,看它的外形也能判断出来,花盏托起的是一个个可爱的小铃铛。如此落英缤纷的场景,她曾经见过,一个是在折颜的十里桃林,另一个是出现在她睡不醒的梦里。
凤九看得出神,连东华什么时候靠近的她都不知道,直到他的手抚上她的鬓角的头发。她回过神,原来他在为自己戴簪花。他一个男人,竟也懂这些,心思确实细腻,又转念一想,莫不是他平日就风流惯了……她感到有点别扭,脑袋也往回缩了缩,谁知东华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住她的身体,“别动。”凤九就真的没有再动,至于当初为什么就这样听了他的话,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很配你。”在东华满意的语气中,一朵白紫渐变的佛铃已经毫无悬念地挂在了她的耳边,远看好似一只跃跃欲试的流光蝶。
凤九怔了怔,过去好像也有人为她这样戴过簪花,可是那人是谁,每次回忆到快要看清脸的关键时候,就被切断了。然后再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但从前都是隔好长时间才犯一两次,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短短几柱香的功夫,却恍惚多次了。
她病中什么德行她清楚,趁还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地步,随便找了个缘由,便领着团子告辞了。
东华缓缓转过身,却迟迟没有向前,又转了回来,注视着她离开。注视了很久很久,即使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一十三天天门,他依然沉思着望着远方。 他的小白,还有可能是他的小白吗?
连宋君听闻凤九上天来了,拎着把扇子施施然跑去太晨宫找东华下棋。说是下棋,实则是借此名目来探听东华凤九之事。
白子落下棋盘,连宋道:“她在天上。你可见到她了?”
东华刚拈起的一枚黑子重新滑入棋娄中,又拈起一枚,语气平静如常:“见到了。”
连宋有点惊讶,又笑道:“原本我还想着怎么给你们制造个偶遇的机缘,看来不需要我了。”
“她现在,也不需要我了。”
连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来凤九失忆对东华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也不敢继续开二人的玩笑了,只管低头下棋。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两局棋后,东华喝了口茶道。
连宋君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么多年,帝君这还是头一回主动询问他的想法。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其实有些难度。毕竟自己和成玉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尚未修得正果,东华的这桩事也不比自己的简单。
不过既然帝君问了,作为九重天曾经数一数二的情圣,他也不好不答,于是咳了一声道:“我若是你,我会让她再次需要我。”
东华收拾棋子的手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向连宋道:“夜华前几天交由你处理的公文,由我代劳了吧。”
娘娘吐槽: 以公谋私,妙哉,不愧是帝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