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处四周依旧亮堂,与周围渐冷渐暗的山河做着对比。时间继续流逝,两人继续静静地呆着。
青瓷色的云朵越来越密,阳光终于被它彻底收住了,山河冷暗了下来。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青瓷的云朵开始变成青黑色,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让两人从各自的呆劲中回过神来,两人一对脸,明白马上要落大雨了。
小江站起来道:“从刚才的风中就感觉要下雨,看来真的要下了。”
“我们快回去。”慧生也站起来道。
小江骑上摩托,带着慧生,顺着原路一路飞驰。
雨说来就来,在离家还有一半的路上,从天而降。开始稀稀落落,不到一分钟,就大雨倾盆了。风已变成狂风,吹得雨迎面扑打在脸上,只能眯着眼睛,生疼。卢慧生在后面还好,小江替他挡了一部分,可小江却直挺挺的面对狂风暴雨,着实让慧生担心两人的安全。小江却幽默的笑道:“这雨吹打在身上好爽啊,太爽了。”
卢慧生应道:“是挺爽的,可你在前面开车要小心啊!”
小江道:“怎么,你怕死啊。”
慧生大声说:“当然怕,老子还没活够呢!”
“那你可要小心点!我可是活够了。”小江哈哈大笑,慧生愣了一下,也跟着大笑。
车在风雨中披荆斩棘,路上的积水遇车而分,车过后又自动融为一体。车在几个拐弯处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栏,惊得慧生不轻,嘴里连喊几声“小心”,小江却说:“没事,挺刺激的,下次要是有这种大雨,再来爽它一次。”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真正在风雨中掌舵的人他充满着自信和豪情。卢慧生没掌过舵,所以他没有这种雨中豪情。
摩托车满载着豪情与担心,到小江家了。小江立即进屋换衣换裤,慧生拒绝了小江的邀请,继续跑步狂奔了五十米,跑回奶奶家。见他一身透湿,奶奶责备道:“你下雨也不知找个地方躲一下,弄得浑身湿透,不风吹得大地起了凉气,吸进肺里十分清爽。太阳已挂在西边,周围的云朵如青花瓷,云朵时时遮住太阳,透过云朵的光线显出夏日少有的柔和,罩在半河半山上,河面如蒙上了一层蛋黄色的朦胧轻纱,怕着凉啊?”
慧生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笑说:“没事,淋雨还挺舒服的。”
“还不快去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了,湿漉漉的,穿在身上会得病。”
慧生“哦”了一声,立即进屋,洗澡换衣。待经过半个小时的忙碌,人模人样的出来了。奶奶见他面色正常,想应该不会生病,便问道:“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没事,跟小江骑着摩托溜了一圈,在家太无聊了”。
奶奶闻言脸色一变,口里带了点严厉:“你这个家伙,以后要注意,他妈管他管得严,他在学校里谈恋爱,成绩下降,他妈现在正为他担心恼火,你和他出去乱混,他妈要是知道又要吵他一顿。”
慧生靠在门外,淡淡的说:“哦,我知道了。”洗澡之后只觉得全身无力,看着大雨依旧滂沱。雨下得久了,地面扬起白白的浓雾,屋前的树林一半在朦胧的雾里,雾上面的枝条如在缥缈的仙境中。天空越来越暗,空中光线一丝丝收拢,夜幕再一次降临。天空没有星星,黑云如电影院的黑幕牢牢实实地遮在空中,遮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只想当一回英雄,拿一把利剑去划开它。
金色的麦田就在屋前不远,昨天的大雨让麦子失了些光色。第二天奶奶在前面割麦子,卢慧生跑过去帮忙。奶奶虽是硬朗,可是慧生在旁看着已是吃力,便道:“奶奶,还是我来割麦子,你来捆吧”。弯腰接过奶奶的镰刀,奶奶直起身站在一旁满脸盈笑。慧生一手握住一把麦秆,右手拿刀用力一割,割不动,又使了一把力,断了几根麦秆。奶奶在一旁大笑,笑得自然轻松,笑完说道:“你看看你,长到十六岁,从不干农活,连麦子都割不动。”
慧生不服气道:“我以前也干过农活的,只是没干过挑粪割麦插秧这一类技术活,
那是因为爸爸不让我干。”
奶奶笑道:“这需要什么技术,你们读书才要技术。”
“读书………,这里面不好说,不过我读书好像没感觉出什么技术。”慧生道。
他低着头割了几把就感到腰酸背痛,感觉手里的镰刀根本是折磨人的,纯耗力气,手腕也酸疼,还不如直接把麦子从地上拔起来。于是他扔下镰刀,直接从地上拔麦子,由于刚下过雨,一拔就起,不费多少力气。
“你可真聪明!”奶奶又大笑,但赶忙叫停道:“你直接倒拔起来,这样不行!”
慧生不服道:“怎么不行,还不都是把麦子扛回家?”
“用镰刀割麦子是把麦根留在田里作肥料,你全拔出来,明年田里就长不好了。”
“啊!”慧生一下子扔了镰刀,坐在放在地上麦秆堆上,也不管它还有未干的水分,“我不割了,还是奶奶你来割吧。”慧生看着满田的麦子道。
奶奶又哈哈一笑,没说什么,拿起镰刀弯腰割起来。到了中午时分,麦田里已经没有了直立的麦杆了,全倒在了奶奶的镰刀下。奶奶割完便坐在麦杆上休息,慧生则将一堆堆散着的麦子捆成一束束。雨后的阳光照在田里,照得野草和麦秆上到处是闪亮晶莹。
慧生觉得奶奶很累,劝她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将田里的麦秆抱回家,往返几十次,累的只靠在凉椅上。午饭一吃,直接躺在凉椅上睡了几个小时的午觉。
又到傍晚,天空一片火红海洋,西方更是红得发紫,照得山川树林也染上了紫光。奶奶一手挎了个箩筐在田里拾麦穗,弯腰起身,一起一伏,自然地与天地融在了一起。慧生抬头看天,仰视着天空绵亘万里的红带,不自觉得生出一种莫名的哀伤,他想弄清出哀伤的来源,可就是弄不清楚,想着想着,吟出学过的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吟出后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时奶奶拾完麦穗,在晚霞中提着沉重的金色的箩筐慢慢的走回了家。
日子一日日过去,过去的毫无知觉。小江忙于学习,没来找他,他说现在他想考个高中,不然爱情事业就两头空了。
慧生终究不是光荣勤快的劳动模范,连内衣内裤都是奶奶洗的,一天到晚光吃光喝,偶尔外出遛一遛,生活再无新意。躺在凉椅上,闲闷中他突然想起母亲的嘱咐,特别是母亲的威胁,心底顿生惊怕。懒洋洋的起身将包里乱成一堆的书摆放在地上,随手翻开一本,只见满书的字,越看越烦,烦的头疼,仿佛这相隔不到一个月的书似是从前世穿越而来。他将书搁在脸上,搁了半分钟,不耐烦地往身后一扔,不知扔到哪儿去了,然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奶奶煮好晚饭,他被晚饭的香味熏醒了。奶奶的晚饭是炒鸡蛋、腊肉片、排骨汤、炒芹菜、炒芍粉片,都是卢慧生爱吃的菜。吃饭时,奶奶突然问:“你爸爸和妈妈没经常吵架吧?”
慧生心中一惊,想奶奶怎么关心这事,想了一下说:“没怎么吵架,有时候会拌些嘴,多为些生意上的事。”
奶奶笑道:“是不是你爸爸做事不仔细哦?”
慧生边吃边道:“是的,我爸爸做事太不上心,经常算错帐。”
奶奶“哦”了一声,慧生看出她想了解情况,猛咽下几片芍粉后,继续说:“嗯,有一次爸爸进货,本应给别人一千二百块,他慌心地给了别人两千块,第二天早晨慌忙去找别人要,幸亏那一家通情达理还了钱,不然说不定闹成什么样,这种事很多,妈妈经常吵爸爸。”
奶奶有些羞愧的笑道:“你爸爸这遇事慌心的毛病从小就有,你爷爷在世时没少打过他,经常吃饭时还敲他头,可他就是不改。”
“啊!”慧生惊讶的叫了一声,道:“吃饭时敲爸爸头?”
奶奶笑了一下,回忆道:“你爸爸种田插秧不上心,插得东倒西歪,你爷爷就在吃饭时教训他,就是这样还是改不过来。”
慧生想起以前在老家种田时,爸爸劳动成果确实拿不上台面,插秧和种花生都是收成不怎样,挖土豆经常挖成两半,下雨时踩得田里白花花的。不过吃饭时被打多么尴尬,要是他,早就对打了。想到这,慧生道:“那爸爸也能忍住不还手啊?”
奶奶放下碗,大声道:“还手?你不晓得你爷爷有好凶,你爸爸和你姑姑被他打了声都不敢出一声,还敢还手!”
慧生听了很不舒服,心直想父母催逼就已够自己受了,要是爷爷活到今天,若有什么事不合他意多半对他也是大吵大打。想到这,心中对这位在他未出生就已逝的爷爷没有一点亲切感觉,隐约只有半分庆幸。
晚饭真香,特别是小葱炒芍粉,慧生吃的满头大汗,一大碗芍粉被吃的干干净净,连碗底的几根葱也夹起吃掉。洗澡后,将凉椅搬到屋外,奶奶坐在椅子上用扇子边扇风边驱赶蚊子。
慧生抬头呆滞地看着星星,想着未曾表白的心上人,憧憬幻想着高中浪漫激情,渐入梦乡。迷迷糊糊中,小江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小江踢了踢凉椅,笑道:“别在外面睡着了,小心早晨着凉。”
慧生惊醒坐了起来,疑问道:“这么晚了,干嘛?”
“明天找个时间到镇上去玩,你去不去?”小江蹲下轻声道,似乎怕惊动了慧生奶奶。
慧生立即感觉到什么,轻声道:“有什么好玩的?”
“去上网。”小江轻声又快速的说。
“上网?”慧生惊道:“那你妈妈准你去啊?”
“妈妈不准我上网,但准我去镇上耍耍,放松一下。”
慧生道:“你不怕东窗事发?”
小江咬了一下嘴唇,狠心的说:“我也有点害怕,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想好好地跟她聊一聊,被发现了大不了挨一下吵,我有心理准备。”
慧生道:“那行,我也去上上网,反正无聊的很。”当然,此时他心中不仅仅是因为无聊,更是因为他想在他们视屏聊天时看看小江的女友长得如何,满足下好奇心,饱饱眼福。不过他心下忐忑,母亲历来不允许上网,认为那是坏孩子的表现。而且小镇上有许多人家原是从周围搬过去的,熟人很多,很有风险。
夜深了,奶奶进屋去睡觉了,慧生却不打算进去,外面清风徐徐,吹得人凉爽透心,他想好好享受这清凉的夜风,迷迷糊糊中再次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未亮便醒来,是被冻醒的,浑身冰凉,还有一些细小的水珠,忙用手擦擦身子。伸伸懒腰,舒服多了,只是脑袋有点昏沉。
吃完早饭,就听小江的忽急忽缓的摩托声,他觉得脑袋在发晕,身体也很沉重,有点不想去,但答应的事又觉不好反悔,便上车去镇上了。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感觉此时的夏日是那么的温暖,车一行至树荫地风就格外冰凉,风吹在头上,头不晕了。过了一会儿,开始流鼻涕,他用手不停擦鼻子。
小江头往后一转,道:“你感冒了?”慧生苦笑道:“好像是有点,不过,应该不严重。”
车停在网吧前,慧生一下车便跑进去,谁知里面开着空调,一进去便浑身一哆嗦。他们找了两个挨着的空位坐下,慧生感觉时光快进到了三九冬天,不住地摸摸自己发冷的臂膀。
小江他急急忙忙打开电脑,给那方发了个短信,戴上耳机,开始了QQ视屏。卢慧生也憋着久藏的好奇近前一瞧,霎间忘掉了身体上的感冒,嘴也大开,发出了一声肺腑的赞叹“漂亮”,吓得小江猛的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慧生。
慧生慢慢的回过身,知道过分了,笑着扭过头去。可一扭头他马上就觉得自己如在冰窖中,冷的难受,身体只哆嗦。冷了一会儿,打开百度音乐,放着张宇的《一言难尽》,听得心神不宁。只听见小江对那女孩说什么“你想不想我?”、“你在那边过得习惯吗?”、“我很想你。”
这些情话似是冬天的冰块砸身,让慧生觉得身体更冷了,起了一层厚厚鸡皮疙瘩。他还是想看看那个女孩,不禁把头慢慢转过来,将座位往后一挪,斜着眼,慢慢暗自欣赏。一张雪白透红的瓜子脸,整齐的刘海,两只眼睛如熟透的黑葡萄不时闪着水灵灵光点,一笑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得慧生心发热乱跳,心想,这一趟真是没白来,感冒了也值。
看着美人时时间就过得飞快,仿佛时间跟美人有仇似的。张宇的歌实在悲伤不忍细听,仅旋律就让人心伤意沉,卢慧生取下耳机,静静的看着荧屏上的美女,静静的听着小江的情话。
小江说:“你爸爸妈妈还好吗?”、“你要听你爸爸妈妈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爱情的美好在情话中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小江最后说:“我会想你的,我要回去了,我们梦里相会。”
两人一走出网吧,就突然听一个熟悉女孩声音喊道:“慧生哥,小江哥”,慧生转头一看,吃了一惊,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这不是搬到镇城住的小蓉吗,她家原就住在慧生奶奶家旁,算是慧生家的亲房,后来搬到镇上来了。
慧生忙问这个小女孩:“ 蓉蓉,你怎么在这?”慧生心里暗自苦叫,这下进网吧的事有可能泄露出去了。小蓉说:“我刚刚去玩了,正回家。”她朝网吧看了一下,问:“你们刚刚进网吧上网了?”
小江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别告诉你妈哦。”
小蓉作了个狡黠的笑脸,说道:“嗯,我会保守秘密的。”说完蹦蹦跳跳走了,不时还回头看他俩一眼,她的笑容和回眸让慧生心慌得不行。他知道,小孩的保证就如他们的吹的肥皂泡,升到空中就破了。
八月的正午阳光穿透力强如机枪子弹,不间歇地射在身上,刺痛着皮肤。卢慧生觉得脑袋有些疼,两眼也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一冷一热的搞出病来了。坐在车上,热风一阵阵在身上急抚而过,沉重的头稍稍轻松一点,慧生让小江加快车速,这样会舒服一点,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定会加重病情。可人若落入依旧饮鸩止渴困境,选择饮鸩的真不在少数。
小江还不知道慧生已成病员,道:“怎么样,我女朋友长得漂亮不?”
慧生无力的笑着说:“是漂亮,我都看着魂不守舍了,但我真为你悲哀!”
“悲哀?!”,小江不解,“怎么悲哀了?”
慧生想,这小子怎么又不成熟了,痛苦的笑道:“你这都不懂,她长得这么漂亮,现在相隔那么远,时间一久,你保证她不会变心”。
小江生气道:“她不会变心,我敢保证。”车本就跑的很快,突然前面有一群疯疯跳跳的小孩,小江来了个急刹,车没稳住,小江反应的快,立即脚垫地撑住了,可脑袋发晕的慧生左腿膝碰在了地上,擦破了皮肉,鲜血立即顺腿便下。
小江拉起慧生,大骂这些小孩,慧生急道:“别骂了,你赶紧送我回去啊。”小江立即抬起并发动了摩托。摩托车上,慧生腿上的血就在风中一点点洒落在路上,开成朵朵红花,实在浪漫的很。
正准备午饭的奶奶见到了飞奔回家的两人,对小江大声道:“你怎么开这么快,不危险吗?”
慧生被小江扶到凉椅上,奶奶看见了他流血的伤口,大惊失色。她立即找来白糖先敷上,然后找了几块棉布为慧生包扎,一触到慧生得皮肤,大惊道:“怎么这么烫?”
慧生说:“我好像感冒了。”
奶奶看向小江,小江立即撇清:“这可不关我的事!”
奶奶又问他去镇上干嘛,小江撒谎去看新修的大桥。过了一天,蓉蓉从镇上回来玩,忘记承诺说出了慧生进网吧,奶奶大怒,立即打电话告诉慧生爸爸,慧生苦求无果。母亲随即叫他接听,命令他感冒好了立即回城。慧生又急又气,浑身无力,瘫在凉椅上,他知道无忧无虑的暑假结束了。
慧生不想回城,想尽了办法托病不回,死托活托挨了十几天,母亲下了最后通牒说:“镇上的医生看来都是坑人的,治不好你的感冒,赶快回来让县城的医生来好好给你治治!”,吓得慧生立即说明天就回去。
第二天一早,奶奶收拾好他的衣服,还在墙角里找回已布上蜘蛛网的英语书,拍了拍塞进了背包里。奶奶送别道:“你回去要好好读书哦,争取考个好大学,你爸爸妈妈在外面做生意,花钱送你读书,还是挺辛苦的。”
慧生反感的这种教育话,他听得太多了,但忍住道:“知道了,我走了。”
走出门,慧生有些不舍,回头道:“奶奶,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说完眼泪在眼眶里陡然猛涨,他立即背上包转过脸,背对着奶奶走向小江的摩托。
离别开心的乐园,心情沉重,离别知己的心情更沉重,这摩托车被堆积的沉重压得走着慢慢的。小江不舍道:“你一定要找机会再回来啊。”仿佛慧生成了侠客荆轲,要去舍命刺杀秦王。
慧生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开玩笑说:“你一定要把住你的女朋友啊,她真的很漂亮啊,不然,我也有机会了哟。”
“你,你,你,”小江一脸扭曲的怒容,咬牙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快点把你送走,烦得很!”
很快就到了码头,在小江静默的目光中,慧生踩着青青的小草走向了河岸码头。回家的运气比来时好的多,码头上正好有一只正缺一人的快艇。于是快艇立即劈涛斩浪地行在宁谧幽深凉风醉人的小河,仅仅半个小时,就把他拖回了温度依旧超过四十的火炉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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