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高考二百九十天的时候,我遇到了她。
整个学校只有高三级,也没有班上体育课,是哦,体育老师还在放暑假。下午的第一节课大家好像都没有睡醒,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窗外的凤凰树翠绿着,阳光穿过凤凰树枝和密密的细小的叶子,投在半拉的窗帘上,构成一副画,影子的画。八月的微风拂过,叶子晃悠着,影子也晃悠着,阳光也晃悠着,多么美好的午后时光,在学习的压力下,好像一切都变得美好了。在晃动的阳光中,我看见了她。
我是在舞蹈室遇见她的。高三的压力如洪水般涌来,任何快乐的运动都成了发泄的出口。今年新校长上任,比起退休的原校长,真是活力满满,不仅修了一间玻璃书屋,修建了下雨时的长亭,还搞大工程——翻新跑道,我只能取消了下午跑步的计划。
那天妈妈拉着我到家附近的舞室,当时她刚好在里面上课,那么耀眼,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妈妈和接待的老师谈话,要问清上舞蹈课的时间和价钱才行。而我透过大大的玻璃墙,看着“他们”跳舞,噢,也许是“她”。
“哎,你来看看。”妈妈扯过舞室的宣传册,拉到我面前,我细细地翻着,这个舞室还有挺多舞种的:都市街舞,爵士,韩舞,传统街舞......忽然,上课时间表闯入我的眼帘,她的照片印在上面,帅气极了,我的心跳轰然加速,但我不能偷笑,可不能被妈妈看出来!这时我很庆幸我从不脸红,以前我觉得脸红的人很可爱呢,她脸红时也会很可爱吧。
啧,原来她是跳都市街舞的。“妈,我想跳Urban。”
“决定了?”
“嗯!就这个。”
妈妈去交钱了。
她成为了我的舞蹈老师,没错,她是我的舞蹈老师,宣传册上有她的名字,MAY,我把她称为“五月”。
我并没有对五月一见钟情,一开始只是她太耀眼了,但在去舞室几个星期后的一天,她对我的笑容,唉,难以忘记。
学校总是上六天课,星期六下午我才穿着校服匆匆忙忙从学校回家,再去舞室,我有点兴奋,又有点胆怯,我从来不是一个外向的人。
高三和高二最大的不同是压力实在太大,刚开学不久,一个可爱的女生在早自习哭了,打电话说要回家,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生活在多浓稠的气体中呢?
那天节日,学校良心早放学,周六中午我就回到家了,我忘记那天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好像是去逛街,反正我一个人吃了午饭。高三永远睡不好,吃完午饭后我躺在床脚,想着,我就眯一会儿,要真是太困就起来设个闹钟,一闭眼,醒来已经五点了,头晕得要命,我爬到客厅的沙发上缓缓,七点就要上舞蹈课。
唉,不想动,不想去跳舞啊!不想上学!我不想。我不想。我不能,不能不去......
我差点哭了,我想回漠河。
生活是如此艰难。
但我从来没有被打败过,不是吗?
缓了缓,我平静了许多。卓别林说,我们生活在镜头下,你用短镜头看时,看到的是悲剧,当你用长镜头看时,生活变成了一出喜剧。
头还是很昏沉,但我还是起来,吃了些拌了橄榄菜的剩饭,因为......一节舞蹈课所需的费用还是很贵的!
通往小区大门的道路是一条长长的人行道,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会有凉爽的大风,虽然冬天会有点冷,不过吹大风时,我总爱抬头看看天,在风的波动中,天也变得很蓝了,就像回到了漠河,我想呀,什么时候和五月回到漠河呢?当然这些想法都是后话,毕竟这个时候的我还没和五月有过任何交流。
舞室在小区的不远处,走大约七分钟就到了。我到那时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有些学员已经进入舞室中练舞,他们是高级班的学员,穿的衣服很街舞类,大部分人都化了妆,不像我,穿了个校服就来了。欸,感觉很奇怪啊,毕竟今天星期六,他们哪会知道星期六还是要上学的呢?
进入舞室后,五月还没有来,有些学员站着聊天,他们之前是不认识对方的。我不好意思和他们讲话,就坐在地上压腿。因为这是基础班,还不跳成舞,只是压压腿,练一下律动什么的。
五月帮我压腿时,她的手会轻轻按着我的背,让我压下去,痛死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觉得学习辛苦了!大腿根如撕裂般疼痛,天!原来还有比学习更痛苦的东西。虽然每次这么想,但到在刷着无边的作业时,我还是想,嗯,还是跳舞好。
我已经上了快两个月的基础班,觉得可以跳成舞了。在今天下课后,我慢慢地收拾着水杯和衣服,等待其他学员都走掉。五月也在收拾背包,我想了一遍准备好的问题——因为我从来不擅长交际——安抚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问五月:“老师,我下节课可以去常规班了吗?”
“你啊,”五月抬起头看了看我,“可以呀,你下节课来吧。”
“嗯,好的。”我笑了笑,想着五月要去休息了。
没想到五月问我:“欸,你是不是西涌的?”
我下意识低头看看绣在衣服上的校徽,点头。
“我妹妹也在那上高中。”
“真的?”我有些惊讶。
“不过她现在已经上大学了。”突然,五月对我莞尔一笑,那么灿烂,像五月的阳光啊!“要好好学习哦!”五月说完,转身出了舞室。
你曾见过冬日的阳光吗?在南方,在我的西涌。
那天大课间轮到高一跑操。我望望窗外,阳光照耀,凤凰树闪闪发光。南方冬天的气温总是波澜起伏,就像这天。
唉~我舒服地叹了口气,今天天气真好,不太热,可以穿着薄薄的外套,风一阵阵吹过,让人感觉好像就要去旅行了。
我走下楼,想去艺术楼弹弹吉他,在五楼的合唱室有一把,虽然合唱室锁着门,但窗户没有锁!不过后来有老师发现常有人偷偷来这,窗户就被钉上了钉子。
在那时,阳光从艺术楼楼顶洒下,透过大片的叶子,形成好几束光圈,我看见了!来自香格里拉的光!阳光充满那片飘浮着的空间,泛着金黄色的光,好像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我想啊,以后要好好工作,等赚够了钱就不干了,到漠河的小屋中待着,整个屋子都是书,没有钟,没有手表,我不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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