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无痕

作者: 数数扁桃 | 来源:发表于2018-06-03 14:44 被阅读45次

往事无痕

入冬了,农场里的风也开始变冷了。乌沉的天气,整个农场显得有些阴翳,冷空气带来阴冷的小雨,在农场里淅淅沥沥的下着。清又拿出了一本诗集来到了工厂外的这个凉棚里,凉棚是农场老板在农场的另一边搭建的,为他的朋友过来吃饭玩耍的时候来用。虽然初冬的风吹得清有些抖抖索索的,但是他始终还是不愿意回到工厂里,不愿意呆在那个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工厂里的树脂味道还有漂浮车间上空的粉尘味道,让清觉得很不习惯,呆在工厂里的时候,清的心里始终有一种压抑难受的感觉,他总是觉得身上毛毛的,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他的身上攀爬一般。

清喜欢坐在这凉棚里的感觉,虽然离工厂只有几十米之隔,但是这里却完全闻不到工厂里的浑浊工业气息,这里的空气清新,有鸟语花香,四周是高高的桉树林围绕着,凉棚四周的架子上爬满了绿藤,百香果还绿油油的挂在枝叶上,而身边的小草枝叶上,露珠分散在上边,仿若一颗颗的珍珠,再来一阵微微的风,草叶稍稍的摆动,便又掉下来几颗。虽然只有几十米之隔,可却仿若两个世界,一个仿若世外桃源,诗意黯然般的世界,一个却是被浑浊的工业气息所包围的工厂。

虽然入冬的风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却也没有家乡的那般寒冷,这是一个看不到雪的地方。于是,清裹了裹外套,把风帽戴上,坐在那张绿色的塑胶椅上,打开了他手中的诗集。诗集是泰戈尔的,他很喜欢这样的文字,那种清新脱俗,高贵深远的文字总能将他带入到一个唯美的世界里。那里,被人们轻视的东西又显得如此高贵起来,那些被成人世界认为幼稚的儿童话语,儿童眼中的事物,那些安静无声的树木,不起眼的小草,小虫,一切都变得和人一样平等,世上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变得高贵起来了。不知不觉中,清便已陷入到那种美妙的世界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的眼睛感到有些疲倦了,便又抬起头,眯了眯双眼。这时,农场里的风又强劲了些,雨也大了些,雨线也更加的倾斜了,细雨飘进了凉棚,落在诗集上,雨点在纸页上很快的融合,然后再慢慢的散开,犹如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所散开的水韵,很快,雨点消散,便在纸页化成了一个小小的湿湿的印记。于是,清便又合上了诗集,他站立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脖子使劲的往后仰了仰,有些晕眩的头也清醒了不少,而胸口的郁闷之气也减轻了许多。雨越来越大了,风也跟着凑热闹了,虽然人感觉到更冷了,但是清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厌恶,他已学会了平静的接受着世间的万事万物。于是,他往凉棚的内侧进了一点,望着农场中发起呆来。远远的望着,农场一片雨雾蒙蒙,雨虽没有夏天那么气势磅礴,然而,整个天空望起来却也是一片灰迹,几只白鸟从空中飞过,留下了一阵声响,却也了无痕迹,他的内心又有些起伏了,他又想起了那些过往的往事...

认识涵的时候他正处在人生的一大低谷期。

清这个人生性腼腆,平日里,只要和女孩子一讲话他就会脸红,有时甚至碰到认识的女孩子从对面过来他都会选择绕路而走,所以,他的感情世界来得比较晚,在他二十七的时候他才有了一次感情的爆发,他鼓足了勇气,冒昧而又唐突的跟那个女孩子进行了表白。然而,女孩在跟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很直接的拒绝了他,她说清根本就不懂女孩,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后不久,女孩就和公司的另外一个同事好上了,并且不久便同居了。所以,清的第一次感情经历也就这么草草的收场,然而,作为同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清却始终都难以走出她的阴影。不过他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可能,所以他在工作之余又开始封闭自己。一下班,他便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他不停的听音乐,不停的看书。音乐,他只听那些安静抒情的纯音乐,钢琴曲就是不错的选择,而书籍他则什么类型的都看,什么诗集,小说,散文,节假之余便去附近不是很出名的风景名胜去看看。可是,无论怎么样,只要他的思想一旦安静下来,从书中的世界走出来之后,他便又会沉入到思念那个女孩的愁绪,如何都走不出来。音乐,书籍,游玩,整个生活都如同一个重重的秤砣扛在了他的肩上,他感觉自己的生活似乎就这样被毁了,他甚至都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的好。然而,不管怎样,他却这样郁郁寡欢的过了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认识涵,他的世界似乎才渐渐地从那种沉重的世界慢慢走出来。其实,这个过程也只是一个自然发生的过程,却也是后来在这个农场里,清才慢慢想通的。

清和涵也是在一次书友会上认识的,而他们认识却也算是一种偶尔。而自从那次书友会之后,清也决定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场合了。而使得清不再想去那样的场合的原因却是因为开场时的自我介绍,那些所谓的文友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在不少的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并且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少的荣誉称号,可唯独清没有,轮到清自我介绍的时候,清硬着头皮上去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是一个文学热爱者便匆匆的下了台。清本就是一个腼腆容易害臊的人,他从台上下来之后,脸红耳赤的,端了酒杯便独自一人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花园的景致,一言不发。

这时,涵坐在了他身边。清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他,便对她报以友好的一笑。她亦对他微微一笑,并且举过酒杯过来,“干杯!”

“干杯?”清有些纳闷。

“为了我们的共同之处呀!”

“共同之处,我们?”清脑袋里一片迷雾。

“是呀,从刚才的自我介绍中看到的共同之处呀!”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微微上扬。

“哦哦!”清似乎有所理解了,不过他还是举起了酒杯。

“其实你刚刚没必要那么不好意思的,那些都不过只是个虚名而已。”

“哦!”清看着自己的酒杯,他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

“知道我刚才自我介绍怎么说么?”

“哦,怎么说呢?”虽然不太愿意说这事,但是清还是礼貌的应和道。

“我说本人偶有小文发表。其实,我压根也就没有在正规的纸质杂志上发表过文,顶多也就只是在网络期刊上发表过几首诗歌。”说着,她贼贼的笑笑,也并未脸红,也完全觉察不到她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哦!”清继续喕了一口酒。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书友会的。”

“有朋友介绍。”

“哦,怎么想着要来这里?”她用手指抚摸着玻璃杯。

“只是想认识更多的文友。”

“这样啊,想认识更多的文友,可你这样不行啊,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怎么认识更多的文友呢,是不是?”说完她便伸出右手,“我叫涵。”

“清。”清亦伸出了手。

涵的手掌肉肉的,很温柔,不过清从那边感受到的是温暖,这股温暖足以平息掉清内心刚才的尴尬与不安。

清与她聊得最多的还是文学方面的,他们最先聊的是一部长篇小说,是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清虽然看过的书比较多,又有些杂,但是对于小说中印象比较深的还是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还有他高中就读过却一直无法忘记的《人性的枷锁》。那天在电话里,他与涵聊了很久,最后她居然听到那边的她语音开始哽咽。后来他急匆匆的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他怕与她再聊下去的话,她真的会哭泣。他不想让她哭泣,他喜欢看到她笑。

那晚,清失眠了,很晚才睡着,他突然感觉到与他接触的那个女孩子是如此的纯粹。第二日,继续上班,当他看到公司之前他所喜爱的那位同事的时候,他恍然才发现,他居然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而失眠了,而他似乎也已经不知何时开始,渐渐地从她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他决定了,他要约见她。在酝酿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终于在一次电话之后鼓足勇气跟她说道,想在这个周末去见见她。话刚一说出,清就觉得头脑里有些嗡嗡作响,可没想到那边在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就很爽快的答应他。

他们相约在沙市的麓山脚下见面。

那一日,清早早的就来到了麓山脚下。麓山脚下的人还很稀少,只有几个卖早点的摊子摆在那里,其余的主要也就是一些趁着放假出来玩的学生。看到天色还早,清并没有给涵电话,他只是给她发去一个信息:起来了吗?然而,那边却迟迟的都没有回他信息。于是,清就只好一个人独自在山脚下的城墙上坐了下来,拿出尼采的《悲剧的诞生》来看。清很喜欢这本书,尽管这本书本身有些难懂。清坐在城墙边的石椅上看着,很快就入迷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城墙上已经人来人往了。许多人正在城墙上边拍照留影,大伙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亦或者是成群结伴的,只有清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等待。清无聊的站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城墙对面马路早已行人匆匆,车来车往了,街道两旁的店面也都已卷起了那张白色的卷闸门,已经开始正式经营了。然而,涵却依旧还是没有来电话。清于是再次坐下来,准备再次拿起书来看。然而,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旁边公路边的车水马龙,清再次放下书。他知道,想要再看书是不大可能了,只要他从书那边的世界回来,想要再次从这喧闹的世界回到那个安静的世界里是很难了。于是,他只好再次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栏杆,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听着身边喧嚷人流。渐渐地,清似乎又感觉到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让他有些头痛欲裂。他,依旧还是不习惯于呆在人群当中。

正当他望着喧闹的街道有些出神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拍醒了。清回过头来,是涵。

她挎着一个棕色的小包,手里拿着手机,正望着他在笑。她笑起来很是可爱,圆圆的脸,很像童话中的公主。

“起来得有些晚,看到你的信息就立马赶来了,所以就没有回你消息了。”说着,她低头看了看清手中的书,问道,“什么书?”

“《悲剧的诞生》”清拿起书来,将封面给她看了下。

“唔...很是深奥的书来着。”

“恩!”他把手中的书收进了背包。

于是,他们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大路上山了,一路上,伴随着他们的只有满世界的红。

走在路上的时候,清的脑袋又开始走神,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太过紧张,他真的很少与女孩子约会。真正意义上来讲,他在公司的时候与他所喜爱的那个女孩子似乎都算不上约会,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经常是几个年轻人一起出来玩耍,却也很少单独处过。所以,涵应该算是他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约会的女孩子。清一边想着如何与她打开话题,可想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却也始终都无法下口,于是一路上两个人便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身边打闹的学生和逗乐的情侣倒让他们更觉尴尬。

“想不到你还看他的书啊。”

“恩?”清有些尴尬的回过神来。

“尼采的呀,思维可是有些深刻哟!”

“哦,不单思维深刻,其实里面用语很到位。”

“当然,尼采本来的专业也就是语言学来着。”

“怪不得!”

“深刻的思维,再加上精妙的语言,这本书确实值得一看哦!”

接着,她跟他说了许多关于尼采故事,他说尼采思想的深度在古今中外都已达到了少有的程度,不过,她突然之间话题峰会一转,“不过,我感觉当人思维思考到一定深度的时候,那个时候人们所看到的风景往往都大同小异,只是所表达出来的语言各自一样罢了。”

    “哦?”

    “比如说,卡夫卡曾经说过,一个人只有面对生死与爱情的时候才能看清那个真实的自己。而佛教大师索甲仁波切在他的《西藏生死书》中也有类似一说,人只有经历过爱情和死亡的降临才能真正的看透人生。而尼采却也和叔本华一样,都认为人类的世界是虚无的。”

    “这么一说似乎也挺有道理?”

    “所以说许多大智者在思考到一定深度的时候,他们似乎就都处在了同一顶点了。”

    “无法再深?”

    “是的,在一定认知条件下很难再深了。”

她的思维一旦打开,话语似乎就关不住了。接着,她跟他讲歌德,佛洛依德...一直到山顶之后,她才停了下来。

那天回来之后,清对她似乎有一种更加说不清的感觉了。他才发现自己虽然平时在同事的眼里算是一个很会写文章的人,然而,他在她面前,自己的知识却显得是多么的缺乏。他不知道她如何记住那么多的深奥理论,而他,甚至认为要自己记住那些个人名都很难。

尔后,清和涵约会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到周末放假的时候,他们总是会相约在沙市附近的去玩耍。他们爬山,他们游水,他们逛街,吃着路边小吃,清晨的竹林,傍晚幽静的湖面,还有半夜霓虹灯下,都留下过他们的影子。

涵跟清说过多次,她一直想去南洞庭去芦苇荡看看。其实,在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的年代,想去趟益市却也不是那么的困难。只是清因为工作的关系却也始终无法抽出时间来陪她去那里看看。终于,国庆长假的时候,他们还是抓住了两个人都有时间的机会,一起去了那里。

南洞庭在益市的一个小镇。小镇和全国其他的地方一样,以它该有的一个小镇的姿态而存在着。人口不多,就连公交也是破破烂烂的,坐在残缺不堪的塑胶椅上,居然还看得到底座下的车轮在路面翻滚着。不过,清却并不反感,他喜欢这样的小镇,有着自己的特色,却也不广为世人所知。清自己曾有过一个这样的梦想,那是他在迷恋着村上春树小说的时候所有的。那时,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如同村上那般,在那么一段时间内,找一个陌生的小镇,独自居住在那,再安心的创造自己的小说。不过,梦想始终都只是梦想,清始终都挣脱不了现实的枷锁。而涵显然也是喜欢这里,看到她在小镇上一路兴奋的表情,清的内心感到很是欣慰,他愈发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同路的人了。

然而,小镇却也有小镇不足的地方。就在他们下车之后去问镇上的村民芦苇荡在哪里有时,却找不到一个知道芦苇荡地方的人。当清一个个打听的时候,镇上的人一个个都茫然的望着他们,他们似乎根本不知道芦苇荡在哪里。他们每天的事情仿佛就是收着路边这摊小菜,小店门面打开与关起,他们一切似乎都只跟生活相关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有些茫然站在十字路口,清无奈的说道,“可能就算芦苇荡在他们3.5公里以内他们都会完全无从知晓。”

“为什么是3.5公里?”

“因为就是3.5公里啊!”

她望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亦笑了起来。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十字路口这么毫无顾忌的大笑着,任凭身边走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最后,他们在询问了十字路口中间交警亭中交警才得知,沿着十字路口的一条街道直接走到底就是南洞庭的岸边了,而芦苇荡在那里便可以搭船上去了。交警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是本地人,却也是帮他们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

搭他们去芦苇荡的是一对老年夫妻。船在小岛之间穿梭行驶了个把小时之后,老年夫妻把他们送到当地最大的芦苇荡中了。老年夫妻把船停靠在芦苇荡边的小溪旁,给他们指向了去芦苇荡中的那条小路。十月的芦苇荡大多已经枯萎,却也还未到收割的季节。所以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游玩的人却也甚少,下了船,下面却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下船的时候,清拉住了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女孩子的手,是那样的温和与柔软。她却也并未拒绝,于是他们便沿着那条小路朝着芦苇荡中进发了。

芦苇荡中,是纯一色的芦苇。据划船的夫妇所讲,岛上在水位高的时候是会被淹没的,当水退下来之后,岛上便是满世界的芦苇了。清和她上岛之后才发现,芦苇荡中已许久没人来整理过了,小路也只是一条大概的痕迹,小路的上方大都已经被芦苇枝叶所遮盖。清一边朝里走去,一边不停的为她清理着前方的小路上的枝叶。芦苇荡里很是安静,高高的芦苇包围在四周,小路朝芦苇荡的深处延伸,却也不知道具体抵达哪里,人走在里面,仿若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

进入到芦苇荡之后,她很是兴奋。虽然芦苇的叶子总是很令人厌烦的横亘在小路的中间,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时而伫立在一颗高高的芦苇下,时而在小路宽敞一点的地带奔跑,待她停下来,手臂上却已被芦苇叶割上了不少的印痕。起先是清带着她走,而后来却是他跟在了她后边了。

“喂,你说这条小路最终通向哪里?”她对走在她后边的他说道。

“不知道。”清如实回答着。

“或许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哦!”

“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他们便一直这样走着。小路边也有不少的岔路,然而他们却都是一直沿着主路朝里走着,因为如若他们真的在里边乱走的话,只怕是会真的要迷路。终于,他们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地带,那里仿佛一个巨大的圈,一大块地方都只有矮矮的青草,却未长出一根芦苇。

一直快速朝前走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突然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你听,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世界。”

清停了下来,他亦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听到却只有风从芦苇荡上划过的风声。

“你听到什么?”

“风声!”

“还有呢?”

“还有湖水的声音。”

“还有呢?”

清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了。

“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么?”

“恩,听到什么?”

“我听到了芦苇精灵在芦苇中跳跃的声音,他们在给我讲诉他们的爱情故事,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习性,还有他们的担忧。”

“担忧?”

“对呀,他们在担心不知哪一刻,水就会漫过这个小岛,把他们给淹没了呀。咦,他们说马上就要涨水了哟!”

清站在这个小岛中间,听着四周冲击着岛岸的湖水,还真的有些担心涨水的错觉。

看到清认真的样子,她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清亦有些尴尬的笑着。

“诶,要是此刻湖水真的从四面涌来,那你会怎么办?”她突然问他道。

“那我就在这里这里和你拥抱着,等待着湖水把我们淹没。”清不知哪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

她直直的看着清几十秒钟,“不跑?”

“不跑。”

“真的不跑?”

“真的。”清用坚定的眼神回答着。

接着,清便搂住了她,将嘴唇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嘴唇上。清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吻着她的时候,感觉到一阵眩晕。那一刻,他仿佛真的听到周围芦苇精灵在讲诉着故事,是芦苇荡中的故事。

那晚,他们没有回到沙市。其实,如果抓紧一点时间,他们是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快巴的。然而,她不急,清的心里其实也多少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晚上,他们终于还是进入到了一间宾馆...

虽然说世事无常,然而这个世界却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逃出一定的规律。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清和涵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也平淡中日渐增多。清是在沙市的一个附属县城的乡村里上班,而涵却是却是在沙市里上班。两个人相隔几十公里,每个周末相见的时光总是感觉如此的短暂。涵想要清来市里上班,可清却不太愿意。清说他的专业是化工类的,所以很难在市里找到适合的工作。其实,清的内心是害怕变动。最主要的是,清和涵都是属于文艺一类的人,两个人似乎对于生活都没有很明确的打算,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似乎都不确定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的未来。

渐渐的,涵终于还是对清失去信心。她选择了分手,分手的时候涵对清说,“在雨中的时候,我喜欢打大大的伞,越大越好,因为这样我便可以感到自己会处在一个安全呵护下,不被淋湿,可是你的那把伞却不够大。”

清望着他没有说话,木讷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是呆呆望着她远离人群,消失在城市的霓虹灯下。

那晚,他坐了最后一班中巴回到了他上班的那个小村庄。那晚他喝醉了,夜里,旁边宿舍的同事听到了哭声。不久之后,清便申请调动,离开了沙市,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这个更加偏僻的农场。只是农场的日子较之隶属于沙市的那个小村庄,这里更加贫穷,更加的寂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总是会有些情不自禁的想起她。然而,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却也在他的一气之下完全删掉了,他也就只能在这种隐忍中默默的度过了。好在书陪伴他度过了不少孤寂的时光,农场的安静正好也适合于他在书海中遨游。在熬过了最初最难熬的几个月之后,他的心态也终于还是渐渐的平静下来。那一段时间里,在安静的农场里,他不知不觉中似乎想明白了许多。

而再次看到涵已是几年之后了。那是在公司年会之前,清又回到了沙市开会。闲余之际,他走在沙市的江边,在稀稀疏疏的行人中,他又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那时她已不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三口。他们一家三口正在江边散着步,小孩子被两个大人牵着,踉踉跄跄的走着。男人挺着一个大肚便便的肚子,而她本来有些偏丰满的她,此刻却也显得更加的丰满了。本来清想转身绕道而走,然而似乎却也避不开了,而她亦看到了他。她微笑的朝他笑笑,笑容中充满了另一种爱,那是对家庭和孩子的爱,那是一种天然的母性的爱。

清于是迎着上去了,跟她打招呼。小宝宝很是可爱,大大的眼睛很像她,婴儿肥挂在两颊,清亦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捏。他们相互问候了,然而说的也都只是一些客套的话语。清和她稍稍的聊了一阵子,本以为他会尴尬得无话可说。然而,真正跟涵聊天的时候,清的心里一下子却释然了许多。清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这么坦然的面对她。他曾为自己幻想了许多再次见到她的镜头,他原以为自己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依旧还会如同以前那般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平静,连他自己似乎都不太敢相信。走的时候,清给他们一家最真挚的祝福,那是从内心发出来的祝福,而一直纠缠在清的内心那种若隐若现的东西似乎顿时消散不见了,就如同江边的暖风一般。

回到家中,清打开窗户,外面已经绿意黯然,和煦的春风吹来,让人好不舒服。清依旧还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突然,他觉得神清气爽,他拿来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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