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朝人,是个进士。他隔壁有位采蜜人,叫郑生,说的通俗点就是粪夫,专门以运粪卖粪为生。
按理说,有学问的人应该远离污秽之事。但这房子,是祖上八辈传下的,李进士既不想卖,也不想租。
到了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被一股恶气所惊醒。正好是采蜜人开始工作的时候,他将木桶装进车里面,去收粪,虽然是空桶,里面还有粪的残渣在里面,长期浸染,木头都有些变成深色了,味道远远的传过来,那酸爽劲,直叫人皱眉。
进士醒过来后,便再难以入眠。旁边的妻子还在香甜的睡着,她的位置离窗户较远,那味道没钻进鼻子里。
他起身后,穿好衣衫,用牙粉刷好牙,便穿上拖鞋,到外面走了一会。天气冷飕飕的,他转了一圈,便回到书桌,摆上笔墨纸砚,开始练起字来。
这一会,采蜜人已经拖着车在城里面绕了一圈了,不少家人都拿着马桶,尿壶,把昨天一天积攒的粪便交与过去啦。“人中黄,人中黄!”采蜜人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了,这次转的一圈已接近尾声了。
他才想起有个重要的事情未做,拿了本宋史便蹲坐到马桶上。过了好一会,硬邦邦的羊屎蛋便落下来了。
“郑生,且慢。”他提着马桶慢慢悠悠的跑出来。
粪夫已经把车子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把沉重的木桶一个个搬下来。上面盖着木头盖子,里面都是粘稠的粑粑。
接下来,等过了午后。他就要统一将大便卖给收废品的人,还能赚的点银子。
“今天收成如何。”
“还可以,勉强糊口罢了。”
他是粪夫今天绕圈的最后一位,两家隔得近,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把人中黄交给郑生,看着他讲粪便落入了深褐色的粪水中,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尽管做邻居时间不短,他还是习惯不了这股味道。
郑生满脸胡渣,穿着短褂麻布衣服,头上戴了顶斗笠。他汗流满面,便用脖子上搭着的白布擦了擦脸,便算洁净了。
反观李进士,快到饷午,还穿着睡时的宽大罩衣,脚穿卧履,头发未扎起来。
郑生看了几眼进士。
“您才起啊。”
“嗯,等会就到昼食了。”
进士虽然不喜欢粪便的恶臭,但他深知若是没有采蜜人,拉的粑粑将无处安放,只能扔到沟渠或是大街上,到时候,街道上就无人能踏足,恶臭遍地,蚊蝇孳生,给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在他内心里,还是有些许感谢郑生的。
他又站着跟郑生聊了会天,郑生说道最近朝廷减税降费,年赋税少到半两银子,还感谢皇帝英明。又说最近天气冷了,市场上冻伤的蔬菜也出市不少。家里的门户又坏了,晚上吱呀吱呀的响,又灌冷风进来。
进士随口回应着,新开的浴室里面极其舒服,又能泡又能蒸,两个人絮絮叨叨了半天。
直到外面传来两家夫人的叫声,李夫人,叫声清脆软软的,像猫爪儿挠痒痒。郑家太太,声音粗旷,叫法粗俗。
“郎君,吃饷午了。”
“老爷,快回来歇息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轻飘飘踱步回去,一个汗涔涔弯腰回家。
吃完饷午,进士开始伏案工作,读一些四书五经,做些翰林院的文献编修。
他边做工边吟起之乎者也起来。
采蜜工瞌睡了一会,便又开始沉重的体力活。
两人相差悬殊,但都付出自己的辛劳,尽管就像自然界的苍蝇蝴蝶,一个臭,一个香,但都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没有一块无用的砖头,没有一片白漂的雪花。现代社会不正也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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