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人生实苦，但也要心怀梦想，砥砺前行

1.

在2017年《朗读者》第一季的舞台上，曾出现过不少嘉宾，但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还是2017年5月6日那期关于“青春“的主题中，出场朗读的余秀华。

余秀华长期生活在农村，身体带有残疾，但她却用最铿锵有力的诗句，写出了“泥土中的生长，门墩上的期望”。有人说她就是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但她说，我就是我，我是余秀华。

她出生时因为“缺氧“，导致脑瘫，身体残疾，而这种人生的疼痛和残缺，却成为了她创作的心灵之源。并陆陆续续出版了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我们爱过又错过》等。

她站在舞台上摇摇晃晃，仿佛孱弱的身体支撑不起她的头颅，脖子向右扭曲倾斜着，脸上的表情有时不由的抽搐着，甚至看起来有点丑陋。口齿不清的发音，让人听起来感觉很累，她每郎读出一个句子，都要使尽全力，身体也颤抖着，似乎有随时摔倒的可能，让人忍不住要跑过去扶她一把的冲动。而当我听到那首“给你”的时候，我的心却被震撼到了。

一家朴素的茶馆

面前目光朴素的你皆为我喜欢

你的胡子，

昨夜辗转的面色让我忧伤

我想带给你的，

一路已经丢失得差不多

除了窗外凋谢的春色

遇见你以后，

你不停地爱别人，

一个接一个

我没有资格吃醋，

只能一次次逃亡

所以一直活着，

是为等你年暮

等人群散尽，

等你灵魂的火焰变为灰烬

我爱你。

我想抱着你

抱你在人世里被销蚀的肉体

我原谅你为了她们一次次伤害我

因为我爱你

我也有过欲望的盛年，

有过身心俱裂的许多夜晚

但是我从未放逐过自己

我要我的身体和心一样干净

尽管这样

并不是为了见到你

字字珠玑，打在心坎上。真的不能相信，这样疼痛而又有力量的字句是从那个残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上天向她关闭了一扇窗，她却用诗歌为自己打开了一个通往自己心灵的大门。

苦难剥夺了你向外追求世事伦常的权利，就是要让你向内发展，不断的发掘心灵世界的这块宝藏，直到你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块金子，你就会发光发亮，弥补外在的那种缺失。

而她找到了，那就是诗歌。她的诗歌主题多关于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她的诗又是孤傲的，没有低眉、没有妥协。略带着忧伤情绪，带领着读者返回到琐碎的日常，返回到个人记忆，生动地表现了复杂的人生况味。

董卿曾经在节目里这样评价她：

用最摇晃的步伐写出最坚定的诗句

这些诗句像阳光透过了水晶

折射出她的灵魂和光芒

她不惧怕命运的不公带给她的伤害

选择在诗歌里释放自己

这就是诗歌的魅力，文字的魅力。即使上天没有给你一副好皮囊，没给你一个健全的身体，我们也可以在诗歌里，在文字里释放痛苦，释放压抑，释放自己。

文字是我们心底开出的花，带着心灵的甘露和香气，装扮了单调乏味的生活，滋养了我们干枯的灵魂。

2.

我也曾一直痴迷文字，也曾用文字记录过那些年，那些人，那些青春里不能言说的隐秘情愫。而不知何时起，那些记录着生活日常类似于随记的本子却被我束之高阁，遗忘在角落里了。

这么多年，我们为了养家糊口，忙于生计，奔忙于城市里。忙着与生活抗争，与命运抗争，与人性的复杂虚伪抗争。我们在生活的迷宫里一路跌跌撞撞，在生活的惊涛骇浪中起伏不定，我们伤春，我们悲秋，感叹人生实苦。

我们像一个个没有思想的躯体，随波逐流，麻木冷漠。耳朵天天被这个世界的金钱、名利和浮躁充斥着，早已经听不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忘记了自己为何而出发。那年少时的梦啊，也已经凋零在生活的长河里。

想起诗人北岛曾在《波兰来客》里写道：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记得年少时，我也有一个梦想，一个关于文字、关于文学的梦想。

上高中的时候，我所在的学校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高中，那时的关中农村还非常的贫瘠落后，对农村的孩子们来说，想要走出去，高考是唯一的出路。

为了改变命运，同学们每天做着算不完的数理化试题，过着教室、宿舍、食堂单调的三点一线的生活，物质上更是清苦，每天三顿基本上吃得都是咸菜和馒头。

那时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去学校后面的小卖部买杂志看，那些关于青春、关于文学的报刊和书籍，满足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慰藉了我青春成长里的孤独和苦闷。

那时好像全国上下都在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很明显的重理轻文。要是喜欢一点诗歌或者文学，就更是“不务正业”了，我们学校也不例外。

高一的时候，听说我们上一级的师哥办了一个“风帆文学社”，虽然要交十几元的社费，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报名加入了，十几元对那时家境窘迫的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是我在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挤出来的。

学校为了提高高考的升学率，明文规定学校不鼓励这种“不务正业”的社团，但就是在这样的外在压力下，我们一群怀揣着文学梦的少年，谈论文字，谈论诗歌。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偷偷的写诗、写文、排版，铅印，我们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用于买纸张，印刷社刊，虽然技术还很生涩，但却是让我们感觉极为愉快的一件事情。

我记得当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大从事与文字有关的工作。

后来，师姐师哥们高考结束，金榜题名被录取，他们也陆陆续续离开家乡去城市里上大学。加上高二我们开始忙着会考，分科，学业的加重，文学社也无暇顾及，就在我们这个年级夭折了。

记得我还当时还保留了一份社刊，它是我青春的印记，镌刻着我最初时的梦想。

后来上了大学，阴差阳错地学了门经济类的专业。忙着上课、考试，过四六级、这期间我也参加过文学社，但都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忙着毕业、忙着找工作、忙着养家糊口，忙着成家立业，我早已经忘记了梦想的样子。那些曾经参加过“文学社”的校友，也远走他乡，散落天涯，慢慢的失去了联系。

如今多年过去，经历了生命的狂喜与刺痛，看尽了繁华三千落尽总归随泥土的世事无常，总觉得“世上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我也逐渐学会了与自己和解，学会了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我要重拾我那最初的写作梦、文学梦。

蒋勋先生曾经说过：

文学是照进现实的一道光，弥合了世界与心灵的缝隙，成就更加的丰盛的自己。

是的，写作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说到底，是关乎心灵的事情。写出来的是文字，救赎的却是自己。

写作是为了记录。对抗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琐碎。刘同说过，记录是件拯救生命的事情。

写作是为了分享。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成长、经历和感受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而只有文字可以将这些瞬间化为永恒，定格在时光隧道里，与世人分享。

写作是为了表达。留恋年华，雕刻时光，用文字表达。

写尽人情冷暖，世事沧桑，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写尽人性的美、人性的善，人性的丑、人性的恶。

写作将是我后半生至死不渝的追求，生命不息，写作不止，万一哪天成为作家的梦想不小心实现了呢。

3.

现在再回过头看，觉得自己浪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才发现那个年少时的梦想一直在原地，等着我去唤醒它。

年少的时候，总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等到多年后明白的时候，却已经不再年轻了。

所以在此很想对那些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人说：

愿你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

愿你手握着六便士，也要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愿你不屈服于现实的苟且，也要寻找属于心灵的诗和远方

愿你倾听内心的声音，不忘初心。

如果你还有梦想，不管现实有多残酷，生活有多忙碌，都不要放弃。有梦想的陪伴，我们在人生的路上才不会孤独，才会有力量抵御人生路上的苦和难。

人生实苦，但也要心怀梦想，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