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今天来找我了,一脸哭相。
我见她穿着一件白色薄纱裙,发丝披在肩头。
看着她苍白干涩的嘴唇,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最近天气转凉,你怎么不多穿点?”我纳闷地问她。
她那双眼像受了伤一样地看着我,令我不忍再数落她。
小如是我初中兼高中的同学,性格敏感多疑。我曾多次像甩牛皮糖一样都没甩掉她。
我让她进了门,她二话不说,坐在沙发上就哭。面部委屈的样子难看极了,我不禁嫌弃地问她:“又被谁抛弃了?没事不见你来,有事来了就知道哭。”我的话狠狠地甩了过去。
她丝毫不在意,放开自己,哭得更大声了。我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
没过多久,桌上的纸巾就空了。
我内心郁闷极了。
为什么每次有事就来找我?
为什么天天像个傻缺一样给我发消息?
为什么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和我讨厌的人走的那么近?
我越想越气愤,真想拖着她扔出门去。如果不是念在她和我那么多年同学的份上,我真想……
“说吧,说完就走。”我说。
“没什么大事,也就是……”话未说完,她呜咽地又哭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我烦极了她,每次遇到事情就跟以前一样,不找解决办法,就知道哭。
“我的猫死掉了。”她抑制住哽咽声,一脸悲痛地说。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小事还跑来找我?”我不以为意。
“她是外婆最喜欢的一只猫,外婆去世的时候,叫我顺带照顾一下它。”说完,她又哇地哭了起来。
外婆……
她外婆是个很和蔼的人,大方,理性。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外婆写了几十年的文字,常常有编辑向她约稿,但她很少接稿,我也不明所以。
我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它怕外婆孤独,肯定是去陪外婆了……”我淡淡地说。
“呜呜……我不知道。”小如又哽咽了起来。
此刻,我挺心疼小如的。
有件事我是初二的某天知道的,这也更拉近了我对小如的认识。
那天下午,我们原本分道而别,各回各家的。途中我突然想起我的笔记还在小如包里,于是调转了方向去找她。
我爬到她家楼上,气喘吁吁,正准备敲门。
“小如,快帮我一下,你爸爸等下回家了。”里面有个声音隔着门隐约地道来,这的确是她外婆的声音。
“我没有爸爸!”小如粗鲁的声音让我皱了皱眉。她明显在生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声音很无奈,甚至透着一丝丝愧对。
“我爸爸不是个不要妈妈的人!”这句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当我正在揣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的时候,门开了,我吓得心跳加了一速。
小如看见我后,脸上的愤怒消失了,瞬间变得开心又惊讶。
“外婆我今晚不回来了,我去宝家。”她一向称我为“宝”,有时“阿宝”。
“可是……”她外婆走了出来,看见我后,笑意连连,把后面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旁边的那只白猫躲在外婆脚旁,慵懒又惊奇地看着我,似乎有些胆小。
后面几次,她都带我去她外婆家吃绿豆沙冰。每喝一口,那种丝滑润喉的感觉都让我回味不已。以及外婆家的猫,那只白色的胖猫。之所以胖,我想是因为外婆的不节制喂食吧。
“来,宝,过来吃饭饭了。”外婆蹲在猫的食盆前,看着躲在凳子下面的白猫,笑得像一个无邪的孩童。
小如看着外婆,眼角就湿了。
她小声地对我说:“宝”,是她对妈妈的称呼。
突然一道白光迅速地窜了出去。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外婆说道。还不忘用手拨了拨白猫头前的毛发。
这些回忆挥之不去,就像我和小如的友谊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你妈妈是多久离开你的?”我问小如。
“小学四年级的样子。”
她又说:“他家暴好赌,所以妈妈走了。之后,她从没回过外婆家。”
“可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小如说完,抿着嘴,眼角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我安顿好她后,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还特意给她盖了被子。
临近夜晚,我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准备叫醒她。
见她突然醒了,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宝,明天陪我去看看外婆好吗。顺便,把猫安葬好。”小如静静地说。
“好。”我温柔地回答她。
外面的光影正好是日落的余晖。室内的钟嘀嗒地响,我理解的平淡,此时好似就是这样。
第二天,我们赶早一趟公交去了外婆的墓园。远远看过去,发现墓前已经摆好了瓜果鲜花。我和小如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小如看起来比我更激动,她大步向前,盯着墓前的东西看了很久。
“肯定是妈妈。”小如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妈妈最喜欢白百合了。”小如说。
那天我们祭拜了外婆后,小如就很少来我家了。
我常常打电话关心她,她说:“大病初愈了,宝,谢谢你。”
恍惚间,不那么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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