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了。
可若不是今夜的大雨,她哪会这么轻易逃出来。
身上还穿着囚服,头发还是监狱里的短发,被雨水和汗水沾湿粘在脸上,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可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反正黑夜看不清楚路。
瘦弱的女子早已疲惫不堪,可不得不强撑住继续跑。现在监狱里的人估计忙完了疏通被淤泥堵住的排水管,开始清点人数,再过十几分钟就该有人发现少了犯人,到那时自然会有狱警联系武警之类出来找人。若真的有车出动,女子怕是逃不了多远,可女子本身便是重刑犯,按理就该是荷枪实弹的来追捕。
想到这里,女子苍白的脸上除了脱力,又多了一层怪异的嘲讽,显得面孔更加狰狞。不过二十来岁又是个学生,何必浪费人力物力。更遑论,自己又什么时候犯过重罪了,一个好好大学生,还为期末发愁,转头便锒铛入狱,在她之前下狱的还有她的父母,罪名各有不同,挪用公款也好、贪赃枉法也好,都是那几个莫须有的罪名,有心人自然知道是陷害,不过陷害的人只怕不是谁都惹得起罢了。
重刑犯监狱建在近郊的山脚下,要想暂时安全至少也要到城市边缘的小村落,跑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离那些村落也不过几分钟的路。可那些村落里的人即使再蠢,也不会蠢到囚服都看不出来。犹豫片刻,女子停下脚步艰难地扭着脖子四处看了看,把囚服脱下,贴身的衬衣虽不御寒,可至少不会暴露自己。好在是没人搭理的荒野,自然有不少枯树乱石,女子往后多走几步,跪下身子藏好自己的囚服。
藏好囚服,退出杂草之后又看似熟练地整理了片刻,然后两手在衣服下摆一错,衣服便被撕扯开,又弯腰捡了块尖利的石头,往胳膊上下狠手划开几道血印子,接着往脸上狠拧几下,拿石头把嘴角割开,想了想又把头发全部撩到额头上去,把裤子扯成及膝的破裤子。
做完这些,女子眼睛一阵发红,一半是生理性泪水,另一半她也不清楚。若不是在牢里待了这么几年,她不可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也不会人教会她怎么伪装现场,她更不会在暴雨夜没命的奔逃。
好在出来了。
女子用力擦了擦眼角,再次迈开双腿,脚上本来有鞋子,可在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扔掉,毕竟鞋印总会暴露行踪,再大的雨也不一定冲刷的干净,而袜印在这么大的雨中,根本留不住。
脚腕的酸痛严重阻碍了女子奔逃的速度,跌跌撞撞的脚步也愈发不稳,女子还要分神思索逃出来之前狱友说的话:你要想想你爹下马了谁得益最大,或者你家的仇人;报仇得自己想清楚,这可是没命的事儿;你想不清楚还不如不去,这事儿得一次就成;越快越好,你拖越久自己就越危险,那些人防备心越强......
女子嘴角一扯,混着血污和雨水的脸更显得残忍扭曲。那还能是谁?只可惜,他们还没料到这晚的大雨,更没料到大雨竟让女子逃了出来。女子狠戾地想,他们更没料到,自己命不久矣。
已经到了村庄的地界,女子想起狱友教给她辨认家里没壮年的方法:院里没有什么车子、没有狗、东西凌乱破旧......
最终,在一座危房前驻足,用一副惊慌的样子,拍响了这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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