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水印
文/石岩磊
石岩磊/故乡水印昨天,《保定晚报》的田编辑发来信息说:我的短文《荷开四季》已刊登在当天的《满城专刊》上了。能在老家的报纸上发表文章,让我有种不一样的感觉,特别的兴奋与自豪,犹如为家乡做出了贡献,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甜蜜,也不由得浮想联翩。
人人都说家乡美,有句歌词还唱道:“最美是那家乡的水”,可我家附近既没有河流也没有湖泊,小时候我们是到村南头用辘轳从井里打上水来吃。父母怕耽误我功课,也是心疼我干活,从未让我去担水,大概十二三岁时,有一次他们实在忙不过来,才叫我去挑水。我扛着两个空桶惴惴不安地往水井走去,生怕别人看到我出洋相。
好在井边只有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玩剪子包袱锤,附近并没有大人,我的心才放松下来。他俩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其中的女孩小声地对同伴说:“他好高呀!”我顿时信心倍增, 提起一只桶踏上青石台阶,挂在绳头“骨碌碌”地放到井下。可无论我如何左摇右晃,就是不见有水进桶里,急得我虚汗直冒。过了一会,邻家的一位大叔正好路过,便过来帮忙。
“打水有诀窍,握紧绳子然后右轻晃、左猛扽才行”,他的话音刚落满满的一桶水便提了上来,我羞红了脸连声道谢。没想到挑水也是个技术活,才走了五六步,扁担两头的水桶便上窜下跳地玩起了共振,里面的水也跟着开心地翻滚着,并不断地窜出去。我扭秧歌般歪歪斜斜地挪到了家,但桶里的水只剩下一小半,父亲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轻声说:“挺好,很能干!”
我家西边就是太行山脉,每到夏季下大雨时,平时干涸的泄洪道便涨满了水。有一次下暴雨,放学时雨已停,我就和几个同学结伴去看洪水,镇西北角有座拱桥是“观洪”的最佳地点。我们到时桥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湍急的混水裹挟着树枝石块滚滚向前,并发出万马奔腾的嘶叫声,整个桥身都在战栗发抖。我尽管有些胆怯,可还是好奇地伸长脖子忘情地欣赏着。
“宝儿,宝儿!”忽然熟悉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是母亲见我没按点回家不放心一路找寻了过来,我当时感到非常没面子,特意挤过人流钻到桥的另一头去,最后还是被母亲找了出来。“这么大的水,要是掉下去怎么办?”母亲紧紧抓着我,好像她一松手我真的会掉到河里。我一百个不情愿地跟她回家,还不时回头看看脸上写满惊恐与亢奋的人群。
我上初中时家里就装上了自来水,不再需要挑水,水井也被填平修了路,村里浇地也用上了机井,只是听说打井越来越难,起先十几米就出水,后来得打几十米甚至上百米才有水。而那条泄洪用的河道也不知何时废弃了,是降雨少不发洪水了,还是另有新的渠道了,已不得而知。但儿时的记忆总是历历在目,清晰的场景时时浮现在脑海,常常在梦境中如蒙太奇似的播映。
故乡的美或许不在山清水秀,只是因为有了永不磨灭的印记而已,它如基因般刻蚀到了骨髓里,不会改变,反而能愈加澄澈晶莹,因为随着形骸的漂泊,筛去了艰辛和苦涩,留下的唯有温馨与甜美,滤掉了岁月沧桑的黄斑,思念的画笔涂抹在心底的只有玫瑰色的水印了。
2019.7.24
石岩磊/故乡水印 石岩磊/故乡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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