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望子成龙心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买了一大堆书。当时家里没有书柜,普通的书放在五斗橱的抽屉中,另有几本书放在父母床边的床头柜里。抽屉中的书浅显易懂,我差不多都读完了,于是目光转向床头柜。床头柜里的书我见过,父亲没事的时候会翻看,一般比较厚,混合着书香和霉味。父亲比较严厉,他看书的时候我不敢打扰,所以搞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书。
有一次,父母一起出门去亲戚家调解纠纷,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好奇心驱动我去打开床头柜。床头柜可不是随便翻的,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在里面。说是贵重物品,其实也就是两三百块钱或者是一些粮票什么的。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些算不得什么,可在当时那可是全家的几个月的生活费啊,我和哥哥都不敢乱翻,虽然柜子从不上锁。我小心地打开柜子,看见两排书码得整整齐齐,每一本都用牛皮纸保护起来,更增添了我的恐惧感。我已经决意要看,也就横下一条心。我首先找到一本厚的书叫《文心雕龙》,书名很奇特,而且是竖排的,我还记得是商务出版社出版的。之后我又翻到《唐诗三百首》,其中一些诗我在别的书里读过,觉得很亲切,就翻看起来。接着我又找到一本叫《从一到无穷大》的书,让我很费解。其中的内容希奇古怪很不好懂,但很有趣,且附了很多插图,这在当时并不多见。翻着翻着我突然发现天色已暗,父母快回来了,忙按照顺序码好。
我象一个熟练的小偷,做得干净利落,父母丝毫没有察觉。
以后的日子,我常惦记着父母出门,一旦他们出门我总是不愿意跟着去,说是不想出门,愿意在家呆着。父母也觉得需要有人在家看门,也就不勉强我。这样我就可以偷看床头柜里的书了。每次他们出门我都故意不经意地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父母有点吃惊,因为我以前总是闷头闷脑地一个人玩,扫地倒垃圾之类的事情,不强迫我去干我是绝对想不到干的,即便干了也是老大地不情愿。家里来了客人也从不知道打招呼问好,好象很不懂得人情世故。我这么一问,父母以为我已经懂事,他们很开心,哪里知道我的小心眼里藏着秘密呢?
现在想来,《从一到无穷大》是本科普读物,内容涉及高等物理和天文学等,很深奥。作为一个小学生的我却看得津津有味。原因应该有两条,一是该书写得生动有趣,图文并茂;二是当时的我正值求知欲旺盛的时候,又是偷着读,所以不但能看得进去,而且还能看懂一些东西。
小时候的我被公认是全镇最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我就读了《上下五千年》,其中的故事我都记在心里,遇到大人们聚集到一起闲谈古今,我常在半路上插一句。这一插不要紧,把大人们吓坏了,他们想不到历史我懂得比他们还多,后来干脆我给他们讲历史,他们做观众了。这些在现在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当时读书的孩子能把学校的课本学好就不错了,没几个能象我那样读了很多闲书。“李家那个聪明的孩子”是我的外号,“小老师”就是我的小名,呵呵。
再往后我上初中了,父亲开始把床头柜里的书掏出来给我读,他才发现我读书特别快,里面的内容看一遍就晓得,殊不知其中的内容大部分我都读过了。
床头柜里面的书有一些我没读下去,比如其中有一本叫《李代数》,因为书名中有个“李”字,是我的姓,我很想读它,但那是一本纯粹的高等数学,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叫“李代数”,依稀记得写书的作者中有一个外国人姓“李”,或者是这门代数学是姓“李”的外国人创立的。假如当时我能名正言顺地看那本《李代数》会怎样呢?很难说。或许我会成为数学家,或许我还是现在的我。
偷着读书其乐无穷,我提前学了其他人可能五年八年后才可能学的东西,我学习一点都不吃力,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直到上大学由于贪玩,成绩才滑落。“聪明的孩子”,这顶帽子我一戴就戴了十年。在偷读过程中,我获得了快速浏览图书的能力。直到现在我读书还保持这样一种习惯:新书到手先大致从头翻一遍,了解是否值得读,并选择几段读一下,如果觉得好,就从头开始读。读的时候我领悟得也比较快。这都是偷读时代给我留下的印记。
在我偷读图书的一段时间之后,父亲是否察觉到了我的“不轨”行为呢?有这可能,毕竟我当时还是个孩子,事情做得不见得就那么隐蔽,或许父亲故意放一个空挡给我,也未可知。或许我的偷读经历,是我父亲一手策划并导演的。一个当过三年侦察兵的老高中生,应该具备这种侦察和反侦察的能力。
网友评论
李代数(Lie algebra)是一类重要的非结合代数。最初是由19世纪挪威数学家索菲斯·李创立李群时引进的一个数学概念,经过一个世纪,特别是19世纪末和20世纪的前叶,由于威廉·基灵、嘉当、外尔等人卓有成效的工作,李代数本身的理论才得到完善,并且有了很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