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的菜花1415926
原创非首发
2022-9-1217:32吉
我叫洛洛是太后进宫时带的贴身丫头，也是这仁寿宫里最大的女官。
其实说是太后，秦桑今年也就刚过二八年华，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虽说样子老气些，却依旧压不住她浓艳的五官。
秦桑本是永忠候府上的嫡女，当初最热门的太子妃人选，与顾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却因为先皇的一道圣旨，摇身一变，以少女之身嫁给了一个年逾六十的糟老头子，不但苍老丑陋，而且色令智昏。
而我则是秦桑的庶妹，听说生母是个娼妓，生下我便被侯爷灭了口，是夫人心慈，才命奶娘把我抱回了府，否则今时今日我还不知在哪座青楼门前倚栏卖笑.
他们给我起名为洛洛，不让我姓秦，这是应该的，毕竟哪里有奴才和主子一个姓氏的道理，同为永忠侯爷的骨肉，我却只能日日为奴。
我一点都不伤心，真的！
毕竟小姐对我不薄，什么用过的口脂，穿旧的衣裳，不要的旧鞋都会慷慨大方地赏赐给我。
对了，上个月还赏给我了一个二手的书生，剑眉星目的，俊朗非凡，那身段，那气质，一看就并非池中之物，所以他也就格外的穷。
小姐从小便生得美艳，在这京都的才子权贵之中，十有八九就全都是要追求我家小姐的，而萧三山当然也不例外。
初次见面，他便提了一副字送与小姐，连个裱框都没有，只轻飘飘的一张粗纸，墨迹还未干，也不方便揣在怀里，小姐头都没回。
我看他实在生活得捉襟见肘，就没忍住便从腕上撸下个素银的镯子.
“我看你也不容易，收好，为自己添些笔墨，努力考个功名回乡光宗耀祖，听话，以后可别追星了，她不值得的！”
却不想也就是这一时善举萧三山竟然真的金榜题名，后来还找到了永忠侯向我求亲.
“咱们洛洛一晃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若不仔细瞧，这小脸蛋还真与我有三分相似，不怪能倾倒金科的状元郎！”
秦桑的步摇尾端锋利犹如匕首，紧贴着我的脸颊回滑动，把我吓得一后背冷汗。
“小姐，洛洛当真冤枉，我当时不过看那萧郎君窘迫，结不起饭钱。奴才一时心善，施舍了他一个银镯子，全当为侯府积累善名，可千万并无非份之想呀！”
秦桑假笑着扶起我：“倒是我才枉冤你了，其实外人虽不知，可你我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现如今我又马上要嫁入皇宫，你知道的，我生得美貌又出身名门，既入了宫又怎能不受宠，既受了宠又怎能不是专宠呢？姐姐我要想专宠后宫成为国母，那就还需要前朝的支持。阿父一人终归是太薄弱了……让妹妹说，等姐姐有了这新科状元的支持，那把握是否会大些呢？”
我慌恐地点了点头，她才阴笑着把步摇插在了我的发髻上.
“这样就乖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等我他日坐稳了中宫之位，就必定会给你恩典，把你赐与萧三山做夫人的！”
“谢大小姐！”
我埋下头下，掩藏好想把秦桑大卸八块的恶毒目光。
以我的身份，嫁给一个朝廷大员为妻简直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人生吗！搏一搏还是有必须的.
大概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的素银镯子能引来那么大的善报，或者说是萧三山为人太过赤诚多情，最后在于他与侯府的强强联合之下，秦桑就真的如愿当上了皇后。
可前后不过半个月，皇上便殡天了！
曾经的太子顾守在一众老臣的拥簇下登基成为了新皇，尊称秦桑为太后，那天我看见她的脸都绿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就不过如此了！
而此刻，刚搬进仁寿宫的秦桑正与她的皇帝大儿却正在吵架。
“哀家说了，新后必定是出自我秦氏一族！
“咔嚓！”
顾守虽不反敢反驳却能捏碎酒杯，以做抗议.
我和别的丫鬟屏气凝神，站在一旁看戏。
看吧！还是人家皇室会玩，昔日情人变母子，还真是口味挺重的！
正当我幸灾乐祸，却不想顾守哪根筋搭错，一把拽过我，照着脸便啃了一口，正在吃瓜的我差点吓到脑溢血。
‘秦桑，别逼朕！”
这都会用尊称了，看来这几日的皇上也不是白当的，顾守变得勇敢不少啊！
顾守一直都是胸无大志，平庸软弱，否则也不会被自己亲爹抢了媳妇也不敢开口.
“陛下请自便！”
秦桑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她吃定了顾守心中只有她，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身边还空空如也，一名姬妾也没有。
可顾守今天也似乎跟她杠上了，三下五除二便把我只扒剩了个肚兜，我无辜而委屈，原来这便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吗？
“滚出去跪着！”
秦桑睚眦欲裂，似乎从未想过，这个男人有朝一日也会伸手去剥另一个女人的衣裳。
“等一等，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顾守看了看我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我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秦桑，她不由得冷笑道。
“好呀！看来你是不想出宫去寻萧三山团聚了！”
最后顾守还是咬着牙，在秦桑的目送下抱着我回了寝宫，可我也深深地明白，顾守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只是在等秦桑示弱，只要她服个软，再糯糯的叫几声“守哥哥”，他便立刻就会倒戈相向了。
所以在他问我萧三山时，我也并来隐瞒于他。
“他是活在奴婢心尖上的人，是奴婢的奢望，是奴婢这一生都将去追寻的光！”
“好啊！就算你也有了心上人，行呀！你们个个都心有所属！”
顾守暴怒的占有了我，几乎粗鲁的都要把我疼晕过去，可是后来他见我落了泪，却又温柔了起来。
“今日既然我抱你回了寝宫，那无论如何你就都嫁不成旁人，出不了宫了……你死活都是要有些恩宠在身的，否则在这个吃人的后宫，你就根本活不下去……”
“奴婢知道………”
我笑得苦涩，顾守是个好人，不管他出发点是何？
他都是算计着让我如何能活下去的，不像秦桑，我这一身伤痕无一不是拜她所赐，我总得报复呀！
于是，在第二日向秦桑请安之时我就故意迟到一个时辰，等到她桌上的茶壶都干了，五观扭曲，犹如恶鬼。
其实我是可以理解她的，毕竟我是睡了她没能得到的男人，更何这男人从前还和她有过婚约。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千岁！”
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顾守册封我为美人的圣旨，不过现在看来，秦桑恐怕还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自称奴婢了，你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也许是因为昨夜她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歇斯底里的。
“回太后陛下今天一大清早就册封了臣妾为洛美人，想必旨意还没有传到太后这里吧！”
“是呀！哀家现在都是太后了，那册立妃嫔的事，本就是应该依照着皇上的喜好来的…… 不过你说，要是昨夜之事被萧卿知晓，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呢？”
秦桑边说边拿出了我昨夜侍寝的元帕，按照规矩，这些都是要敬事房记录在案的。
我抚了抚腕上的镯子，红珊瑚的，我既然敢踏出这一步，便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来人，哀家不想她有再次承宠的机会！”
秦桑还真是单纯，她竟不知，很多事原本就可以一次命中的，本就不需要再来.
我可不像她，约摸着是今生都无法体会生儿育女的辛劳了，毕竟我这做妹妹的，又怎会忍心让这样的绝色的美人体会生产的苦楚呢！
顾守看来果然是十分不在意我的，等他再次在辛者库寻到我时,我正披头散发,挺着个大肚子舂米,那一晃都是六七个月之后的事了.
在这皇宫之中并无人问我曾经受过何等的苦楚，都只知道我成了顾守最宠爱的妃子，还生下了他登基之后的头一个贵子.
那孩子降生之时因我在辛者库服苦役而在肚子中受了许多的辛苦,所以生得就格外瘦小，可五官却像极了顾守，他抱着孩子十分开心，给他赐名为“业”.
刚生产过后我整个人都厌厌的，也不太愿意多看孩子几眼，必竟也不是为了心爱之人生的，到底还是有隔亥在的。
可顾受却错以为我还在为秦桑烦心，只是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朕保证，今后再无人可以伤害到你们母子了!"
大概是下了决心，顾守把秦桑软禁在了仁寿宫,还为她建造了一座小佛堂,大约也是觉得秦桑整个前半生造孽太多,是时候该清心寡欲了。
而那天晚上，顾守却抱着我嚎了半宿。
“朕明知她并非善类，而且野心勃勃，也不想这祖宗传下来的江山被她一个妇人涂毒！可洛洛，情感之事一向由心不由人，朕就是爱她，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那又该如何?"
我拥住顾守，一脸宽容仁爱，就仿佛一个慈母。
然而第二日我便回手送上了许多世家千金的画像,其中或嘴或眼,皆有秦桑的影子,只是在朝局之中，所涉及的党派林立,却不再有专权之祸,省去了永忠侯府的一家独大.想必对于此顾守是满意的吧！
毕竟他一连十年都未再去过仁寿宫内,直到我儿被册立为太子,秦桑才差人来请我入仁寿官。
"你毕竟现在是太子之母了，怎么穿的还是如此寒酸,也不怕丢了我永忠侯府的脸面！"
我轻笑,一屁股就坐在了她面前的凳子上。
我现在已经并非是她的奴婢了，现如今自然是想坐便坐，想站便站.
我端起桌上的茶盏，是西域来的上等琉璃，里头装丁香片，虽谈不上明贵，却是秦桑所衷爱的,看来顾守还真是对她情深意长.
“我出身微贱，早把小太子寄养在了韦皇后的膝下，对了，她长得与你十足有八分相似,只是性情更加柔顺些!”
"什么？你莫非是个傻子，你是太子生母,说不定将来是要做圣母皇太后的人,你怎会甘心放弃！”
瞧她这个疾言厉色的样子，不必想也知道，这十年的经书全听进狗肚子里去了。
我嗤笑："圣母皇太后如何？母后皇太后又能如何？我的小姐，您不就是当朝的太后娘娘吗？”
"是呀！”
秦桑跌坐在地上像是被抽了魂，“哀家正是当朝的太后，却还不是被顾守囚禁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
我起身扶起她，恭敬地为她掸了掸外袍上的灰尘，一切皆如从前.
她是主，我为奴.
秦桑的一生无疑是值得的，她已经得到了顾守全部的惦念，总是比我强些。
我喃喃道："是呀！我们哪个又不是被困住的呢！只是恐怕今生今世都无法逃离了……"
秦桑一惯不屑于我，忽然邪笑了一下。
"那可不一定！”
就在我见过秦桑不久，随后她便病了，命悬一线，临死之前她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那就是求皇上把我赐给萧三山为妻.
我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些年我在皇宫中虽然算不上是盛宠，可身为太子生母，总也算有头有脸，顾守又怎会把自己孩子的娘拱手让人?
这简直是揭他从前的疮疤,可秦桑留下话没多久,她竟然死了。
这便再无法挽回了,当戏言成为了遗旨，若是顾守敢不遵便是大不孝！
"陛下，请看在小太子的情份上，就饶了臣妾吧！”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毕竟也我也没想到，秦桑竟舍得用自己的性命摆我一道。
"你有什么资格求朕！”
顾守语气冰冷，他这满后宫的妃嫔，估计也就是我没有肖似秦桑的地方了，若是留下，还当真刺眼.
"你真贱！"
我听了顾守的话一愣，真不敢相信，一届堂堂帝王竟然也会口出恶言。
“朕已经下旨把萧三山贬去了北疆，永不还朝，而且把你赐给了他！”
"真的吗？"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就不知是活嫁还是死赠了……
我出宫的那一天喝下了整整一壶顾守赐下的"临行酒”，七八分醉时，一道熟悉而佝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身边，沙哑而深情。
"洛洛，洛洛……”
瞬间，我泪如泉涌，这半生已过，原来曾经英俊萧洒的人物也鬓生华发.
恍惚中萧三山好像向我伸出了双臂，迈着长腿向我走来。
只不过是这段路程就好像格外的漫长，看似只有二三十步，他却走了许久，从春秋到冬夏，直到我摔在地上，浑身水冷,手脚抽搐，满身狼狈……
唉！
多可惜，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拥我入怀，又怎是一个“憾”字能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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