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夜景宛如超现实的风景画,对岸高耸的大楼若璀璨珠宝塔,五光十色的灯火建构绚丽的黄浦江景。
上海的夜仿佛另一个世界,让豪生惊叹不已,他靠在栏杆前跟一群游客挤著拍摄美丽的城市画面。
安柏坐在后面,轻啜咖啡,她亦是人群中的特殊风景,迷人的外国女子。走过的人都不忘回头多看一眼,安柏毫不掩饰对这些人的厌倦,秋日江风虽寒,也比不上她的面容冷。
豪生兴冲冲跑回来,赞叹道:“不拍两张照吗,这里很漂亮耶。”
“我第一次来上海时就拍过,大概十年前吧。”
“不过照个相回去的时候还能回味嘛,每次来都有不同感觉。”
“眼里看得比照片真实。”安柏瞄了眼腕表,问:“该回报进度了,有什么消息吗?”
“妳出来该不会只是要问这个吧?”豪生坐到安柏身旁,搔了搔下巴,摇头道:“没什么奇怪的啊,倒是我差一点以为被令臣发现了。”
“发现?”安柏突然提高音量。
于是豪生把吃午饭时的事情讲述一遍。
安柏双手握住咖啡杯,沉吟道:“他发现的不是你,是我。不过他自己也有感觉是最好的,只是……若他变得更谨慎,凭你是不可能查出任何迹象。”
“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当间谍啰?”豪生开心地说。这样他就不用整天对着令臣别扭。
“不,如果是你,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咦?意思是还要继续吗?”
“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助我一臂之力。”安柏提起豪生的承诺,“我们家族最重视承诺了,不论是我们答应别人,还是别人答应我们。”
豪生瞬然感到不寒而栗,“我没忘,只是在想,为何不干脆把话坦白,告诉令臣妳的真正目的,我相信令臣也会帮助妳。”
“你认为令臣会选择藏宝图所指的黄金,还是一颗价值可能超越金山的黑石头?”安柏话语里充满对令臣的不信任。“消防员先生,对我而言这个东西是祖先遗留下的,超越时间的无价之宝,但对某些人而言只是一堆钞票的代名词。”
无疑拿肉钓虎,危险重重。
不过豪生回忆那颗小小的黑石头,虽然光滑漂亮,可是还是很普通,除非它是可以点石成金的贤者之石?但无论它是什么,豪生知道它对安柏,甚至其家族而言非常重要,否则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尽管安柏脸上冷漠,但眼神里的执著坚定不会骗人。
安柏的一席话又让豪生决定继续帮忙,只是这么做等同变相认为令臣就是为利驱善的虎狼之徒。
明明豪生对令臣的印象不是如此,但安柏却又形容得绘声绘影。
“对了,妳之前说:‘我总算知道令臣为什么要找你来。’是什么意思?”
其实安柏跟令臣一直重复这番话,说得豪生十里云雾,越听越糊涂,他像是被拐来签卖身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卖。
这时眼前走来一个穿着风衣、踏长靴的高大男子,那副身影简直跟令臣如出一辙,豪生还在想着如何在令臣身旁当间谍,突然见到如此相似的身影,不禁吓得大叫。
那个人戴着帽子跟口罩,脸上一片暗,分辨不出面孔。他站在两人中央,指著两人。
“他是想坐在这里吗?”豪生望着左右的空位。
那人眼神如火炙烈,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他不由分说,挤到两人中央,仿佛插进一座大山,这动作让豪生以为是令臣。但安柏感到不对劲,示意豪生起身快走,那人蓦然如老虎钳紧紧按住他们的肩膀。
杀气。豪生才明白那人眼中的不是火。
“令臣、别开玩笑了?”
“他不是令臣。”
“别乱出声,看着前面,否则我掐断脖子。”那人冷静地说。
“外国人?”豪生惊呼。
“交出地图。”
安柏手上的藏宝图?这东西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
“我不懂意思。”安柏装傻。
“等我捏断他的脖子,妳就懂。”豪生叫了一声,那人狠狠地说:“闭嘴,再发出声音,我会让你游泳。”
豪生只好咬住嘴唇,抓住大腿,满腹委屈盘桓腹内。
那人稍稍减力,继续胁迫道:“把黄金地图交出来。”
虽然不晓得如何走漏风声,但那人明显探过底细,因此这情况下安柏不能再装无辜。两人明白他的威吓并非玩笑,即使不看他的眼睛,也感受打从骨里发寒的震慑。
豪生心跳声又快又重,响过街上的笑语与脚步声,那人的手如断头台,只要一个不慎,就会斩断他的头。
“没带在身上,在饭店里。”
那人松开对安柏的桎梏,扯起豪生,“带我去房间拿,不要搞花样。”
人流不停穿过气氛诡谲的三人,但谁也不晓得这里正上演一场生死交关的威胁。不远处有几名武警在巡逻,豪生望着他们眨眼,希望他们能意会求救讯息。
“走。”那人另一手推著安柏。
三人走下台阶,拦了台出租车,而警察就在不到十步的距离指挥交通。豪生至少跟那名年轻警察眼神交会三次,那人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他们视线交流,并掐了豪生脖子一把。
豪生不敢大叫,只能乖乖坐上车。安柏坐到副驾驶座,被当成人质的豪生则紧紧靠着那人,那人身上有股特殊的古龙水味,此时闻来就是不善的气息。
安柏向司机说了目的地,然后从镜子观察那人,那人也盯着安柏,毫无空隙可乘。
忽然热烈的音乐打破车内宁静,那人立刻警戒地按住豪生,豪生赶紧说:“我的手机响了,是手机。”
“接,开扩音。”
豪生忖这些人怎么都爱这套,只得拿出手机接听。
来电的是令臣,豪生没头没脑地喊道:“第一中队队员张豪生分队长好!”
安柏不禁皱眉,毕竟这不是适合开玩笑的场合。
令臣笑问道:“别闹了,你在哪?跟安柏姑娘还好吧?”
“跟安柏小姐在房间。”
“好,我回去还要一点时间,如果饿了打给我,我买宵夜回去。”
闲扯几句,令臣便切掉通话。
几乎在切断通话的瞬间,那人暗地扭住豪生的手,问:“刚才那段话什么意思?”
豪生当然不敢引起骚动,连忙解释道:“没有啊,我平常都会跟令臣这样说,真的,我没有骗你!”
那人这才松手,似不认为豪生有任何与外界沟通的能力。接着三人在静谧中抵达车站,安柏付掉大钞,吩咐司机不用找钱,司机开心地直捧好话,把她上下都褒了一遍才喜孜孜地离去。
“真气派。”那人仰望酒店,不忘向安柏再次威吓,“别搞花样,除非妳想让这小子没命。”
三人分成前后两列走,安柏走在前面,装作镇定地向门僮点头回礼。
豪生步伐轻浮,像是随时都会腿软跪下去,那人往豪生下背提了一把,要他别走得歪七扭八。简直像军人一样严格。
安柏前脚走进大厅,一只大手突然揪住豪生,豪生赫然悬空。
这次发出惊呼的是那人,一瞬间豪生已经脱出掌控范围,接着一个拳头迎面打来。那人反射神经极好,立刻提手格挡,快速回送一拳。
来者正是穿着炭色西装的令臣。安柏猛然会意豪生刚才怪异的发言,是向令臣发出暗号。
令臣脱下西装外套,缠住那人的手,那人反过来压低身子,将令臣摔了出去,令臣落地旋了一圈,身子弹簧般蹦起身,一腿扫中那人肩膀。
两人都属身材高大,动作却非常灵敏。就在两人交手时,门僮已经通报警察,没多久警车迅速抵达,令臣趁那人分心,迎头拍了一掌。
那人见两辆警车围住,也不恋战,只说:“令臣,又是你,今天的帐改天再算。”
通过这话,豪生可以肯定那人认识令臣,而非从某个人那里听来情报这么单纯。
然后狠瞪豪生,似乎要豪生为这件事付出极大代价。那人撞开警察,拔腿离去,很快就消息在霓虹灯中。
警察上前盘问令臣,安柏也赶紧出来解释情况,令臣莞尔道:“放心,交给我处理,妳心跟小豪上去休息。”
安柏跟豪生担忧地看了一眼,疑惑地走回房间。
安柏先检查包包里的地图,确认一切无恙,她轻叹口气,把地图放在一旁。
“安柏小姐,妳应该不认识那个人吧?”
“不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安柏疲惫地摇头,“但他认识令臣。”
“妳的意思是令臣放出消息,让那个人来偷袭我们,可是这样做未免太奇怪。”
“我没说令臣勾结那人,这表示觊觎这份宝藏的人又多一个。”
“原来如此。”豪生庆幸安柏没怀疑。
“不过你居然用了暗号,我太小看你了。”
“令臣说,出任务可能会遇上麻烦,所以要我记得一些沟通暗号。但就只有这样,绝对没有其他不可告人之事。”
“临危不乱,很好。”安柏似笑非笑哼了一声。
“安柏小姐,安柏小姐?”豪生还想解释,生怕安柏误会他跟令臣串通好。
安柏没有回应豪生,她将脸埋入双手,自言自语道:“只是不晓得,是看上了黄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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