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的日子

作者: 老更阿 | 来源:发表于2017-11-19 15:11 被阅读3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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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秋色已起意,万物也不如春夏那般的苍绿盎然,甚至有些不堪名的杂草碎花以枯萎的姿态告知我要想再看它一生中最艳的时刻要约定来年了。但阳光总是给足了面子,暖洋洋的,趁着这好天气,便抱着三月刚足的小外甥和妹妹漫步走在乡间小路上,虽然路不宽,但也已改头换面披上了水泥的外套,多多少少让我欲发忧愁的情感降了几分。或许是值得高兴的。

    这条小路是通往曾经居住过的老屋的方向。

    当然,我和妹妹都知道老屋变成了两三堆稍稍高过胯下的黄土堆,这是五年前的事了。只是时间的残忍,我们都不愿承认。小外甥不知就在村现这,曾经的老屋为我们遮风挡雨,不懂事的哭、小满足的笑、无忌惮的野着、无需顾任何世故的闹着都在这里。而时间它悄悄地用它的磨爪抽取你的记忆,模糊你有过的生活。

    老屋离我们在群居的落大概有三里地左右,立于老屋的地皮范围姑且称为老村落。总共也就六户人家,要是说的更具体点,六户中有三家和我家还有着旁系血缘关系。几年前,我正值上高二,爷爷因疾病去世后,老屋便无人居住,也自然美人打扫,等待它的处决只能是荒置和坍塌。爷爷在世时,奶奶和父亲劝着爷爷来新村落居住,这样也省的来来回回的走动不方便,但爷爷养有一头老牛,以当时的条件,只有老屋处有着牛棚以供老牛有居住之所。自从我有印象以来,家里一直有头老牛,像是成了爷爷的宠物。这头老牛也生育过产下几个牛崽子,牛崽子等养到了一定的体格,便谈好价格卖了出去,一来卖牛的钱可以让接下来的日子稍稍宽裕些,二来小牛无法劳作却少不了喂养,的确是个费心的家伙,而老牛是一直跟着爷爷。

    等到劳作农耕时节,老牛就要下地拉犁耕田,老牛也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时候,劳作一半时,会抬头望望四周,想其他牛咩的一声,爷爷见它停下,便嘴里教训着,用鞭子在牛屁股上抽上一鞭,你看!牛老实了起来,乖乖的去完成它的任务。其余时间这头老牛处于在河滩草地上为放养状态,一根十米长的尼龙绳一头栓在了牛鼻特做的木栓上,一头要么绑在结实的树干上,要么与一大致三十公分的粗铁钉连着,再将铁钉牢牢地锤进厚实的草地里,那么,老牛就像圆规似的在它所能到的范围内来来回回嚼着草,而下次爷爷便会重新找处草丰富的地方拴住。每当傍晚,太阳已靠近西山,光线不再耀眼,像个大橙子一点一点躲进山后,河面上波光粼粼,反而突显出了天的辽阔与包容。爷爷便来到河滩草地准备牵老牛回棚,老牛还吃着起劲,像是顽皮的孩子玩过了忘记了时间,爷爷顺着它,将凉拖鞋垫在屁股后面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老牛。连着河滩和老屋的土路路边有矩有方的田地里或是刚钻出土面的菜央子或是水稻苗子,嫩绿色在夕阳下、微风里、快活极地摆弄着舞姿。路边还有一口老井,多深并没有去探究过,但总是给我们后生一种神秘感,也听过一些关于它的故事,是真是假不得知了。乡间下路上,老牛慢吞吞地走着,牛尾巴随意地来回拍打着自己吃饱撑的圆圆滚滚的肚子,爷爷挽起过长的牛绳牵着走在后面,头顶上不远处乱飞着些许蜻蜓,爷爷时不时地嘴里嘟哝着像是斥着老牛赶紧回家,各家的炊烟不再升起,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而种种画面时常呈现在我的脑海里,只要一静下来,便是那么清晰,我很欣慰,这些记忆足够让我在闲暇时偷着乐了。

    但是每年进入冬季,万物褪去了被春渲染过的外衣,掉了色,开始枯黄,归于黄土时,那老牛吃的便是当年夏季准备下来的稻草。那时还没见的现在的科技支撑的机器,稻子熟透了,趁着好天气,一家人有劳动力的便各拿一把镰刀,有弯着腰,有蹲着的,割起一列列沈甸甸的稻子来,可这并不算完事,之后用起人工打稻机。打稻机齿轮连着轴转的越快,一捆捆的水稻才能更快更干净地从稻草上脱落,齿轮的快慢又取决于人工脚踏带动板的力度。我记得清楚,主要由爷爷和父亲两人负责大出力气,而我们来回循环地像搬运工将捆捆水稻递予爷爷和父亲。机器咣当咣当地动了起来,不是天籁之音,亦非动听旋律,可也就这声音能让处于现世的自己静下心来,在我的睡梦中咣当咣当······那时我们后生想的便是赶紧将搬运水稻的活干完,像是受到了诱惑与鼓励一般,就可以去老屋拿起水桶里被井水浸着的绿皮西瓜,切开,迫不及待地去啃,存下几块西瓜让还未回家的解解渴。

    这稻谷从稻草上脱落下来,稻草便又有了一个去处,趁着烈日,将稻草晒干,没了湿气便可以存放许久。主要用于为老牛过冬时作为粮食,二来可以随时都当做柴火,烧一些需要短时间猛火的饭菜,这就要数奶奶每年都会给我们做的菜饼子,奶奶用揉好的面粉将调好的菜包裹起来,经过奶奶的双手来回拍打,手中的玩物从菜球变成了菜饼,再紧紧贴在滚烫的铁锅上,那是搭建在土灶上的铁锅,这时,稻草便有了用武之地,稻草烧起来的火候让菜饼不生不焦。每次奶奶做菜饼时,我和妹妹便坐在门口等待着,还讨论着要吃几个,我喜欢吃的当属辣青菜杆丝馅的饼,这青菜杆切成细条丝状再用辣椒粉呛上几天,有的为了提提香,会再添点大蒜末子和芝麻,这样一组合成了我们当地每家每户都吃的酱菜,用我们那的方言叫做香菜,后来又知本就有一种调味菜叫香菜,便不好再用它的名,可至今不知该怎么称呼它这辣青菜杆丝,在外地又没有吃过一次,想着是不是我们当地特有的菜品。稻草还有一大用处,晒干后整理铺平在床榻上,作取温保暖用,记得住在老屋时,睡得便是有稻草铺就的木板床。

    那么,还是让我再说说老屋的情况吧,之前说过,老屋所在的村落总共六户人家,而我家老屋似乎在地里位置上居中,却又是像被挤在夹缝中,形成了坐东朝西的布局,老屋是用黄土堆砌成的,抬头看去,屋檐的灰瓦更多的是缺角断边的。那扇木门上破下补的像是打上了补丁,一推开,发出咯吱的声音,但这作为老屋大门,在心底也留予我和妹妹莫名大的安全感。门框是用大大小小的石砖围砌成的,宽一米高一米八左右,对于那时我们,显得那样高大,虽说只要力气大点的成年人就能将大门从门基上搬走,偷窃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毕竟如此,爷爷奶奶出门干活时用生锈的铁锁小心翼翼地锁住木门仍是常有的事。

    一进这木门,便是厨房的地盘了,厨房门外正对三米处有手动压水机,我们尤爱夏日玩耍浑身臭汗时,用压水机打出凉爽的地下水,浇在身上解去了当天的燥热,喝进口中,凉透了心肺,而那种清澈甘甜的水为何现在消失了踪迹?厨房一进门,一镶有两口大铁锅的土灶呈现在眼前,奶奶便用这土灶烧菜煮饭,用大铁锅煮出来的饭的确像而可口,饭底留存的锅巴更是牙齿坚固者的喜爱。直到现在,年过七旬的奶奶仍习惯于用大铁锅煮饭,简单方便的用电设备放置在一边,厨房的地皮处有一鸡笼,于是经常看见会有鸡群在厨房间来来回回的走,像散步,更是像巡查一般,地面是土面,时间一长成了硬邦邦的,鸡爪在上面无论如何挠着,挠痕终究不会明显,可是奇怪了?当年鸡笼离我们的饭桌如此近,却为何闻不到该有的臭味?只有一种解释了,那时的我压根不在意这些。

    厨房和饭桌隔着一堵墙,墙上的最外层涂上的白石灰掉落成斑驳模样像是黄土墙上故意点缀的些许白点,但墙上仍固定住几根钉,钉上挂着零零散散的物件,不能准确叫出名来。饭桌吃饭的空间和爷爷房间共用一盏灯,两个空间是用几块木板隔开,木板距离屋顶有些间隙,好让灯光能溜进爷爷的房间。再朝北走经过一个无门的门框便来到了堂间,现在所谓洋气的名字叫客厅。堂间有张桌子,一般来客人时才会多烧几个菜,移到堂间桌子上来吃,堂间的北角处有一大稻仓,是木板结构的,木板老的发灰,但十分结实,这也是我们常玩躲迷藏的好藏身之处。曾听奶奶说起过,在这堂间里,父亲小时候也和同伴们玩多迷藏时,竖着放置的竹床倒向父亲,砸中父亲一嘴的牙,父亲有颗银色的假牙也是那时镶嵌上去的,前几年,父亲的牙齿开始慢慢松动、掉落,再次见到父亲时,那颗假牙也没了踪迹。

    奶奶的屋子与爷爷的房间隔着堂间相对。以前奶奶的屋子并不是她居住,是爷爷的亲堂弟一家住处,两家共用一堂间,和谐共处着,可毕竟亲堂弟家上下四口人挤在一起很不方便,商量着在新村落寻个地处建一处石砖瓦房,也用来为儿子娶妻用。此后,奶奶便住了进去,倒是方便了许多。而牛棚便在堂间大木门外几米处,土面上总时不时的会看见老牛的牛印,还有我和妹妹、小叔为游戏乱画的方格细线。夏天时节,牛棚附近的蚊虫甚多,穿着短袖短裤不免成了蚊虫垂涎的美餐,实在厌恨之至又无法战胜它们,便懒懒地躲进蚊帐里,看着黑白电视里播放的剧情。待到老牛也进去牛棚时,爷爷会在牛棚附近燃起稻草和豆秸秆,说是可以熏走蚊虫。

    年代有些久远的老屋,一年中总会遇到几次让人无奈却又抵抗不了的大暴雨,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说起老屋再合适不过了,下雨时提前将能装水的器皿放置在规定的地方,可漏雨的地方太多,于是放置器皿便有了先后主次之分了。一旦风和雨顽皮不计后果的倾力合作,让屋内的水面离地面高度养起鱼来也轻而易举,那我们在安心睡觉之前有的忙活了,这虽说是个小天灾,但对于我和小叔、妹妹来说,把雨水舀出老屋也是让我们开心一阵的游戏。

    那时,我们玩的游戏虽比不上现在孩子的这些高科技高产品,可却是让我们最值得回味和想念的。我们会玩用木板车互相轮流推着坐在木板车上的人来回转上几圈,当做马车上的君王微服巡视一般;我们会单脚跳方格;我们会比赛爬稻草堆······这样想想,我们那时的游戏似乎来的更加锻炼起了身体。数最有趣的是小叔和表哥带我们几个岁数小的去村后闲置长满杂草的田地里,用事先挑好的合适自己拿在手的木棍,对杂草一顿乱砍,像是在战场上手刃对敌一般的痛快疯狂,直到我们全身无力软塌塌的坐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这样疯狂的活动才算结束,当然,衣服上粘着杂草,脏脸脏手的不免讨一顿长辈的责骂。

    夏季,若是空间不大的睡房实在让自己闷的慌,在堂间用两条长木板凳搭上一竹圆织(这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圆织是用竹子编织成的,并且有些纹路,仔细瞧起它来,还发现出了美,在江西打工的二叔就是在那学编竹具并以此生存。圆织搭好后,用凉毛巾将其擦拭,不知是不是心理的一种安慰,躺在上面似乎确有凉爽之感,老式的站地风扇对着躺在圆织上的我和妹妹吹着,咯吱咯吱地响,爷爷和奶奶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手上拿着芭蕉为我们赶着那吸人血的蚊子,门外是为驱走蚊虫已烧成灰烬的稻草,在微风中还有些零零星星的火光忽变的更亮了,总少不了田沟里鼓着气像是演唱的蛤蟆和蛐蛐······

    后来有段时间,打猪草,挖草药成了我们打发时间并觉得很光荣的事,奶奶总会说:“猪吃了猪草,肉长的又肥又好吃。”我和妹妹打猪草的兴致就更高了。总觉得挖药草是件不值得的事情,挖回来的草药经过太阳猛烈暴晒,一大箩筐成了一捧手干巴巴的草药,如果草药的量少不够称,乡下医生不情愿买入,孩子毕竟耐心不足,贪玩为主,便慢慢不当那苦药农了。

    再后来,在外打工的二叔取了老婆,回来探望并决定不再出去,回来劳作。一家人进老屋门的时候,父亲还特地买来大串爆竹,添点喜庆。自此,奶奶的屋子腾出来给二叔一家四口,爷爷和奶奶就住在了一起,二叔一家的到来添足了喜悦和热闹,尚在襁褓中的小弟一闹腾起来更是让我们不知所措。老屋里的大人都出去劳作,我和妹妹还有二叔的大儿子堂弟便负起了照顾小弟的责任。说起大堂弟,他是二婶在老家生的儿子,丈夫因上山干活出了事去世,认识了二叔,成了家,说来奇怪,大堂弟虽不是二叔的亲儿子,但长相比后来成摸样的小弟还要像二叔,可能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老屋大木门外是两块硬土面,总共约有六十平米左右,爷爷堆稻草堆,我们玩石子方格游戏便是在这土地上,土地走到尽头是一扇木栅门,这就是菜园子,那时吃的蔬菜便是从这菜园子里长出来的,像那绿叶白杆的青菜大包菜,饱满的粒粒黄豆,圆滚滚的冬瓜,紫的白的茄子,还有挂满藤的黄瓜,红溜溜的西红柿······有一颗大白桦尤让我印象深,它不像一般白桦挺拔向上,瘦瘠的叶少,而是矮墩结实样的叶子异常多,像一位屹立不倒的老者静静注视着菜园的四季,风经过,树叶哗啦哗啦骤响。每当摘花生时,我们将从沙地里拔出来的花生株搬至白桦下,白桦挡住了烈日,风吹来亦是凉爽,便让摘花生显得并不是那么无聊,要知道当一件事重复去做,不免让人失去了战斗力。

    菜园子旁边,有一片桑树林,是三爷爷家的,也住在这老村落中。每当养蚕时节,便和妹妹去往三爷爷家前看白胖蚕种,后来等到收茧,也会趁着一阵好玩的热度去帮着拆茧。桑树林中的桑葚长成熟时,摘下一片又大又绿的叶子棒在手心,蹲着走进树中寻找桑葚,也就骄傲了起来,每年长出桑葚果子的一直是那几棵桑树,其他的像是在看我们偷果者的笑话,那片桑树林中还掺着长起了几棵远远高过屋顶的大树,什么树已经记不得了,但夏季为了抓上几只知了把玩,大堂弟像只猴子一样没怯怯的爬上树,而从树下下来却成了困难事,大堂弟便在树上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敢动身下树,虽最终想办法让他踏上了地面,可以后直至今日我和妹妹仍拿这事调侃着他。

    小外甥瞪着大眼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不知世事变迁,曾经的老屋成了这般摸样,他不知在这里,我和妹妹儿时光阴如此怀念。外墙上,刻着的扭曲但极认真的字现今只可怜的留下了几笔断残的横斜捺。蚂蚁窝已然不在我们熟悉的地方,荒草疯狂的长着,挡住了我和妹妹进木门的路,蜘蛛网在木门安起了家,远远的费力望向木门内,都已成了黄土堆,各个角落也冒出了季节该有的小花小草,还有开了几朵黄娇色花朵的蒲公英。来到菜园子,竟幸运的一喜,木栅门还在此处,一推,直挺挺的倒向了地,爷爷种在一处的原先两三棵的竹子,现在已占据的土地越来越多,我们决定将这竹子一直留着。听奶奶说起过,爷爷去世那会,老牛没人看照,便绑在白桦树下,奶奶定时来喂它稻草,可下次来时发现上次的稻草老牛并没有吃,和它对视竟看出老牛的眼中有些水样物,之所以没说泪水,因为我不敢承认,老牛是否当时已经知道爷爷去世,还是爷爷托着梦告诉了老牛。将爷爷的后事安顿好后,不久,老牛也卖了出去,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老牛应该早投胎又随了一位好主人吧。现在的白桦树不知何时成了一孤零零的树桩,树干成了柴火烧了饭,变了灰散在地作为肥料,成了烟向空中飘去,找到了新归宿和自由。

    老村落还有几户人家,炊烟升起,散乱的鸡群也开始聚在一起准备进笼歇息。黄昏下的光有些发凉,风也大了起来,将小外甥用外套包裹牢实,和妹妹往返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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