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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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静敏小时候特别爱走亲戚了，每一年的中秋、春节除了外婆家和母亲一起去，其余的亲戚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去。

记得有一年中秋，廖静敏提着月饼来到姑妈家。姑妈家里有七个孩子，其中六个女儿，一个儿子。由于孩子多，所以家里特别热闹，以至于到了太阳落山她也不想回家。姑妈看着满院子的孩子也许嫌过于吵闹，把廖静敏叫到身边说：“天快黑了，你快点回去吧，以免家里人着急。”

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她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她只是一味地贪玩，乐而忘返，很不情愿地对姑妈说：“我要和四姐、五姐玩，我不想回去。”

在一旁的四姐和五姐也都劝姑妈说：“让她留下来吧，我们都喜欢听她讲故事，她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姑妈拗不过几个孩子，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就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回去吧。”

几个孩子听到后高兴地又蹦又跳，满院子跑着撒欢。晚上又跑到村子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疯玩到深夜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早上，姑妈叫孩子们起床，一连叫了好几遍，几个孩子才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起来。吃过早饭后，姑妈安排自己的几个孩子去地里割草喂羊，催促廖静敏赶快回家。廖静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极不情愿，趁姑妈不注意又偷偷跟着表姐去地里了。

到了中午吃饭时，廖静敏紧张地跟在表姐身后，吓得不敢吭声，害怕看到姑妈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姑妈看到她，一把将她拽到一边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还没有回去？！你到底啥时候走？”

廖静敏听到惊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有点语无伦次地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回去。”

姑妈又一次使劲拉着她的胳膊晃了一下，瞪大眼睛，气鼓鼓地说道：“不回去怎么行呢，今天必须回去！”

廖静敏听了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她眨巴一下眼睛，撇了撇嘴巴，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下来。她几乎用央求的口气说：“我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意思的家，每天不是让我做饭，就是让我看孩子，总有干不完的活，你就让我住下来吧。”

姑妈丝毫没有心软，依然语气生硬地说：“那也不行，你家里吃的、住的都比这里好多了，回家干点活能累死呀！”

廖静敏低着头，她不敢看姑妈犀利的目光，怯懦地说：“回到家就没有姐姐一起玩了，能让姐姐和我一起回去不？”

姑妈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不依不饶地说：“那可不行，她们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啊！”

正在说话间，只听大门口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廖静敏抬头一望母亲推着自行车已经走进了院子，她吓得一阵颤栗，躲闪到一个磨盘后面，只见母亲笑语盈盈地对姑妈说：“大姐，敏儿这孩子走亲戚就不回去了，我过来接她回家。”

姑妈也客气地让母亲屋里落座，一阵寒暄后说：“敏儿当天就要回去的，我拦着没让她走，想留她多住几天，没有亲够呢。”

“难怪她喜欢到你这里来，你这么疼她。”

躲在磨盘后面的廖静敏把姑妈和母亲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第一次感到姑妈太虚伪了，她心里生出一种对姑妈从未有过的厌恶感。

许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来姑妈的虚伪也许是对的，正是姑妈当年的虚伪才掩护了她当年免遭母亲的一顿胖揍。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9期“虚”专题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