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不期而遇的美好
爱若失张威特悻悻然跟着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闷闷不乐。
心里暗自思忖着:原本第一节课她晕倒的时候是自己最佳表现时期,可以借机制造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却不料被郭一柯抢先一步。
这个世界偏偏还冤家路窄,这个家伙就坐在他旁边位置。想起这个张威特就直恨得牙痒痒,看着身边瘫如烂泥睡如死猪一般的郭一柯,张威特十分不耐烦地说“喂……喂……”
他用胳膊肘捅了旁边睡觉的郭一柯,对方发出一声闷哼,以表不悦。可是张威特不依不饶又捅了几下。
一下子激怒他。
“靠,你他妈以为我是死尸,你不知道用你那花岗岩一样的尺骨戳人很痛”郭一柯怒声骂道,紧蹙的眉头将英俊的五官拉得扭曲。
“哦,呵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啊。关键你上课睡觉引来老师频频关注的目光弄得我很不舒服,就像是被脱光站在大街上让人盯着看的感觉,所以好心提醒你上课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睡觉”
“他爱看关我屁事,我睡觉关你是什么事。要是嫌看,要不然你就破罐子破摔,牺牲一下,脱光吸引老师的注意,好解放我们班几十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同胞?”
“那倒不用了,我的便宜岂能让这个老女人给占了,再怎么说也要留给我们家小沐阳”
“你说的是刘沐阳?”
“恩……”
“那就别叫的这么恶心,听得人怪不舒服”
张威特见郭一柯有反应,便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借机胡编乱造的说:“小沐阳是我的爱称,我已经向她表白了,马上她就是我女朋友了。你看,今天早上她还不小心亲了我呢,就在锁骨这,看见了吧。嗯?就是过去时间太长印记有点淡了”张威特故意说给郭一柯听,用眼角的余光捕捉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上次在医务室,当张威特赶到时,站在窗外看见郭一柯的一举一动。他对刘沐阳的关心与爱抚绝不仅仅是刚认识的同班同学那么简单,事实证明他们之间是很早认识的,而且关系不是一般。可是据他观察,开学这么长时间,他们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相互之间打招呼都没有,比陌生人还陌生人。就是两人之间刻意的疏远才更激起张威特想要了解事实真相的好奇心理。张威特喜欢刘沐阳,喜欢她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属于他的东西。
“哦,她是你女朋友?她答应你了吗?”郭一柯转过脸,生怕从眼神里泄露他的慌乱。
“恩,我已经向她表白了,怎么了?你们认识?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有没有答应我。我记得上次她晕倒好像是你送她去的医务室,看你当时的紧张我猜想你们肯定认识”张威特再一次试探地问。
“恩,我们……是认识。可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郭一柯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放荡不羁,渐渐微弱的声音,像是在自我呓语。目光定在靠窗的那个瘦弱背影上,带着几分失落,几分惆怅。
张威特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郭一柯明显不配合,连口都懒得开,继续爬在桌子上睡觉。
张威特无奈,愤愤地带有鄙视加怀疑地说“像你这样只知道睡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背对着张威特的郭一柯闷声闷气的回答道
下晚自习,刘沐阳箭步匆匆走在林荫大道上。突然从草丛中窜出的身影吓了她一大跳,用手轻拍胸脯,安抚受惊的情绪。
“张威特,你干什么啊,大晚上你想吓死人啊?”刘沐阳对于张威特突兀的出现明显带有怒意,语气变得不善。
“没什么啊,就是刚好看见你经过这里和你玩玩。顺便问问你想好了没有,是赔偿我医药费呢?还是做我女朋友?”
“我还要回家,没空陪你胡闹”说完就准备绕开张威特离开。
可是刘沐阳走左边,他就挡住左边,刘沐阳走右边,他就挡在右边。周旋了半天,一气之下刘沐阳狠狠踩了张威特一脚。张威特抱着受伤的脚,单脚着地,蹦蹦跳跳,像只跳跳虎,疼的嗷嗷大叫,还是蹦跳着挡着刘沐阳的路。
“你不想另一只脚也废掉就赶紧给我让开”
“呦呵,看着挺瘦小的,生气的架势可一点也不小啊!”张威特擅长死皮赖脸,即使是在刘沐阳发威的时候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放我走?”刘沐阳看出张威特的小把戏,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只要能摆脱他怎样都行。
“这就对了,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送你回家”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得把胳膊搭在刘沐阳的肩上,环抱着她。
还没等刘沐阳反抗,冲过来的黑影已经将张威特的手臂从刘沐阳身上甩开,在空中旋转一圈,张威特疼得只得顺势背过身缓解手臂的刺痛。
“郭一柯,快放开,快放开,我的手快断了”张威特扭到背后的手臂疼的脸都红了。
“我给你说过我认识她,可是我忘了警告你离她远点。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看来你是嫌它跟着你多余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和刘沐阳闹着玩玩,是真的。沐阳,你快让郭一柯放手,不然我的手就真的断了。啊啊啊……”张威特见郭一柯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转而求救刘沐阳。
刘沐阳此时呆若木鸡般看着郭一柯将张威特的手臂背在身后,就像扣押着奔赴刑场的罪犯。郭一柯突然间的闯入,让刘沐阳的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他。
张威特的求救声将刘沐阳生硬的拉回现实,可是她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郭一柯,更不能是今天这种时刻,这样的场景。
转身,飞快地逃离……
可是,背后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那人拉近和刘沐阳之间的距离,然后一把抓住她的臂弯,霎时慌忙的脚步立刻顿住,僵硬在原地不敢转身。
“刘沐阳,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郭一柯对着刘沐阳的背影发问,只看见她脑后的马尾倔强的翘着,微微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女孩的情绪,无声的啜泣,早已泪流满面。
郭一柯走上前,面对着刘沐阳,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轻声低语:“既然记得,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我以为……是你走丢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刘沐阳哽咽着,内心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在校园的角落里嚎啕大哭。郭一柯看到这样的刘沐阳既心疼又好笑,终究还是先要安抚刘沐阳的情绪,等她平静下来。
“现在好点了吗?还难受吗?”郭一柯关切地问。
“嗯……好多了”刘沐阳停止了嚎啕大哭,小声啜泣着。
“不哭了好吗?”
“嗯……”
“你就只会说‘嗯’吗?”郭一柯一脸无奈,面对这样的刘沐阳他词穷了。
“小时候凶巴巴打人的那个女孩哪去了?是丢了吗?”郭一柯故意拿刘沐阳开玩笑。
终于,刘沐阳被这种冷笑话给逗乐了。
“一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刘沐阳终于平复下来,她想要解开心中隐藏十年的谜团。原本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没想到上天还是如此的眷顾她。
“你不用问,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刘沐阳一脸狐疑看着面前的郭一柯。
“你知道?”
“你是不是想问当年我为什么没有去我们约定的地点见你最后一面,是吗?”郭一柯看着刘沐阳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一种等待他回答问题的渴望。
“恩”
“其实我去过。可是太晚,你已经走了……知道为什么吗?那晚夜色太黑,雾气氤氲我看不见路,一脚踩空掉进崍岸底,庆幸不是很深,只是左手臂摔骨折,当时我想要见你最后一面就极力的往上爬,可是只有右手能使上力,爬了一半就又滑下去。那天晚上我害怕极了,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害怕自己爬不出去,没有人发现我,会横尸荒野,成为狼或者其他野兽的美食,落个尸骨无存。越是恐惧就越想要挣脱,我滑下去又爬,滑下去又爬,终于还是爬上来。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跑去我们约定的那个路口,可是你已经走了。即便我已经知道你早已走了,我还是去了那个路口,是为了实现未完成的承诺,亲眼看看你走出去的路,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来过”郭一柯叙述着,陷入到那段恐怖记忆里,至今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右手轻轻抚摸左臂上划伤的那道疤痕。
刘沐阳惊讶得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她不知道的事实背后竟然是如此触目惊心。如果可以预见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不要郭一柯送别,如果是以对方的生命为代价她宁愿不要这种冠冕堂皇的仪式。
想到自己竟然还对他没有实现承诺耿耿于怀,在心里埋怨了十年,即使是十年后的相遇,她还在赌气,都不肯主动上前去问候一声: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是她的自以为是蒙蔽了善良的内心,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权利,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人的权利。各种埋怨、各种自责,刘沐阳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都不能弥补对郭一柯的愧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知道埋怨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样,如果我想到这种结果是怎么也不会让你来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这一晚哭了太多次,流了太多泪,但却都是幸福的味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去追究谁对谁错。重要的是我们活着的当下,我真不敢相信,这辈子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刘沐阳哽咽着,但看见面前的郭一柯,她感恩生命中这样的不期而遇,马上又破涕为笑。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刘沐阳又一脸疑惑。
“我爸妈出来打工,又不放心把我丢给爷爷,所以就带我一起来了”
“哦……”轻描淡写的回答,可是只有经历过那种在陌生城市没有归属感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其中的辛酸,他们是一类人,是重新适应脚下土地,希望站稳脚步的那类人。
“可是,你真的没有认出我来吗?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了”郭一柯严厉中带有几分责备,看着身旁低着头,抠手指头的刘沐阳
“我……从你走进教室门的那刻起,就已经认出你。只是……我不敢确认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因为你一直都在这里”郭一柯用手指着心口的位置。
她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她在他心中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这十年,他一直都记得,从未忘记,如果没有这一次的相遇,他还是会记得一个叫刘沐阳的女孩,因为那个名字已经刻在心里。
刘沐阳若有所思,注视着面前的男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总是以观众的角色看别人演绎的人生,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剧本被谁书写。生命中的人,进进出出,被岁月层层筛选之后,谁会被过滤掉?又有谁会被留下来?时间是检验感情的试金石,有的人在你生命中只出现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有的人却可以在里面猖狂一辈子。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的话就这么不经意间随心底流出;原本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就这样不期而遇,过往的一切虽已风淡云轻,现实的温存滋润久经干涸的心田。
随风飘落的枯叶,搅乱一池平静的心湖,一圈一圈的涟漪,经久难以恢复如初。
那唇齿间吐露的真情并非从耳边划过,而是沁入心脾;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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