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蒿粑

01

记忆中第一次做蒿粑，是跟同事合伙干的。

那时刚参加工作在镇上，我们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天天形影不离。

一日春光明媚，家在乡下的花花突发奇想地说：我们去掐艾蒿做蒿粑不？

我懒懒道：我不认识蒿，更不会做粑。

家住县城的芬芬跟着我说：我也是。

花花胸脯一拍：没事！我认识蒿！也会做粑！文文，你家近，我们就去你家里做。

我头一昂：好！我家有灶，有柴，有蒸隔。

就这样，我们仨立马去田间地头掐艾蒿。可是面对眼前长相差不多的一地蒿草时，我跟芬芬都傻眼了。

我不认识蒿，芬芬也不认识，不敢下手，唯恐认错了。

只见花花一人一手一个准，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不少蒿。

蒿掐回来后，我们来到水井边清洗，花花捋起袖子把蒿洗清过后在搓衣板上使劲把蒿搓碎，再挤去绿油油的汁水，花花说把汁水挤出来蒿粑就没有苦涩味。

接着和粉揉粉，没有馅料，直接搓成圆形状，上锅蒸熟，塞进嘴巴。

反正第一次做蒿粑，我是坐享其成，除了全程跟踪围观，没动一下手。

只是觉得好奇好玩而已，除了那股清香味，蒿粑没有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现如今想起来当时就是吃了个囫囵蒿粑，蒿粑的清香味就像我们阳光灿烂的青春，稍纵即去。

02

成家后，每年一开春艾蒿疯长的时候婆婆都会准时送来蒿粑，老徐特别好这口，小徐从小也喜欢吃。

婆婆过世后，家里没人采摘艾蒿，也没人做蒿粑了。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就跟老徐感叹一下：以前这个时候你妈都会做好蒿粑送来，现在没有蒿粑吃了。

那时菜场也有蒿粑卖，但是我从来没有买过，嘴上总是说毕竟做生意的是为了赚钱，不知道是否货真价实，不知道卫生不。

其实心里惦记的是一份温暖，一份念想，是妈妈的味道。

我们这儿叫蒿粑，有的地方叫清明果。我想清明果不仅仅是清明前后应令尝鲜的食物，它更寄托着一份相思。

03

第二次做蒿粑，是在赛城湖上班的时候。

那时候刚过去，单位在郊区条件不好没有午休的地方，午饭过后只好出门溜达。

正值阳春三月，草木茂盛，各色花花遍地开放，伴着徐徐春风，沐浴着美好春光，甚是惬意，春困瞬间也赶跑了。

走着走着，居然发现了宝，原来长江边上长着一大簇一大簇枸杞淼。顿时喜出望外，枸杞淼我的最爱，于是毫不客气顺手摘下大自然的馈赠。

摘着摘着，发现周围还长着好多艾蒿，只是当时不敢确定是否是做蒿粑的艾蒿。

赶紧拿回单位让同事的老婆鉴定之后确认是，欣喜若狂，于是疯狂采摘。

回家立马请教做粑师傅，每一个细节都问到，艾蒿的揉搓清洗，艾蒿焯水的时间，糯米粉粘米粉的比例，陷料的调配，蒸的时间等等，直至每一个细节都问到才动手。制作过程中遇到紧急情况，随时连线请教。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碧绿软糯香气四溢的蒿粑成功出品。

看着家里人朋友们开心吃着我做的蒿粑，啧啧称赞时，高兴得我连忙发个朋友圈得瑟一下。

大家的夸奖就像奖章，就是动力，从此喜欢上做蒿粑。每年开春，周末坐上公交车跑到赛城湖，掐枸杞淼，采摘艾蒿。只有真爱才这样不辞辛苦，乐此不疲。

只可惜这几年赛城湖大面积征收拆迁重建，没有了之前的艾蒿生长之地。

04

一天春日的晚上，远在珠海的发小突然微信过来让我教她做蒿粑，我一愣：没有艾蒿怎么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发小呵呵一笑：今天刚好在超市发现有艾蒿卖，买了两斤，可是不会做。

好吧，微信遥控教发小做蒿粑。整个晚上我们又是视频，又是语音，最后发小直接电话过来，洋洋得意道：成功了，软硬适中，太好吃了，一口气吃了三个，完全是小时候在家里吃的那种蒿粑的味道！

远离家乡二十多年的人儿，现已年过半百，嘴里的蒿粑真的是儿时家乡的味道吗？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家了。

05

今年一开春，心心念念想去采艾蒿。可是疫情原因，我们取消双休一直没空出去。

一日不去，日日挂念，像是得了相思病。

几天前，同学在微信里不停地给我发植物图片，问我是不是蒲公英，我一一否了。

最后我不死心地问她：你哪地儿有蒿吗？帮我掐点送来。她倒好给我发来十几张黎蒿的图片，可姐要得是做蒿粑的蒿！她明确告诉我：没有！

日前，刷朋友圈，一好友晒出：大自然的馈赠！顿时眼睛一亮，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艾蒿吗？！立马点了赞，追问：求位置？

继续穷追不舍：还有吗？

得到回复：好大一片呢。

百度一搜，九分钟的路程。到了目的地一看，不是我之前采的那种大叶蒿，是高脚蒿，有点小失望。因为大叶蒿味香不涩，高脚蒿次之。

但看着一大片嫩绿带着露珠的高脚蒿，计较品种口感的我还是下手了，将就吧，毕竟有比没有强。

不大一会儿，采满了一大袋子。回家分拣、清洗、煮捞，把馅料炒好放凉备用。

准备揉粉时有点犯难了，老腰不好不敢动手，老徐不在家，只好拉上小徐手把手教他揉粉 。

小徐不停揉着盆里的粉团，粉团由散聚拢，粉和艾蒿合二为一，颜色由浅变深。看着这份灵动，感觉这揉的不是粉，分明就是生活。

年轻就是好，有的是力气，小徐三下两下就揉出光滑瓷实漂亮的粉团。

把粉团分成大小匀称的挤子，捏成窝状放满馅料，再搓成团状或捏成饺子形。

全部做好，放到蒸锅里，水开15分钟关火。闷上几分钟，出锅。

喊来小徐，小徐拿起筷子夹起蒿粑迫不及待嘴里送上一口，立马含混不清地陶醉道：嗯，真香，好吃。

我一看他那馋像，赶紧美美地说：慢慢吃，莫烫着了。

小徐吃完一个接着来第二个，顿然，所有起早摸晚的疲劳，腰酸背痛都不翼而飞。

做蒿粑，做的是粑，更是幸福生活；同时是记忆，是回味，是思念，是一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