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英国高地旅行团就开着小巴车带我们前往高地了。
我是多么庆幸回国前去了一趟苏格兰高地,英国有那么多教堂和城堡,苏格兰高地却遗世独立。它就像一个远古的传说,骄傲得不允许被现代掰下一块。
苏格兰高地交通闭塞,没有网络,只能跟团或是自驾游。我选择了跟着英国本地的旅行团Mac backpacker,从爱丁堡出发,去天空岛。这个旅行团除了导游太能说,偶尔开黄腔外没什么好挑剔的,不过就像从早到晚做英文听力一样,难免疲劳,以至于我一上车就困。
但是自驾或许是游览高地最好的方式,因为这里处处是景致,时时有惊喜,随时停车欣赏才最有意趣。而我,只能隔着车窗欣赏惊鸿一瞥,却也不虚此行。
窗外风景大片大片的森林和田野,点缀着小木屋,像是浓墨重彩的田园油画,有厚重油彩涂抹的饱满质感,有画笔晕染的层次变化。离开了滤镜,苏格兰也自成风景。这里的山间瀑布,迷雾森林和旷野牛羊总是让我无端想起希施金的油画,班得瑞的轻音乐,还有海子的诗。一切错落有致,原始粗犷也精雕细琢。
深入高地一路上除了几个小镇和休息站,几乎人迹罕至,只有个别的小木屋和徐徐展开的自然画境,仿佛忽然闯入中古文明。古老的凯尔特人,他们是战士、诗人、铁匠、木匠、商人、矿工、建筑师……他们依旧放马牧羊,收割采摘,喝酒唱歌,在油灯下写诗,在火堆旁跳舞,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井然有序怡然自得。
英格兰的绿化也很好,城市周边不乏公园,树林和草坪,但和苏格兰粗犷原始的森林田野比起来,只是小家碧玉般的秀气精致,像是为一板一眼的都市生活倾注的那一壶春意。相比之下,苏格兰的自然力量太过蘩郁,连城市也只能做它的注脚。
一路都是层峦叠嶂原野相连,我们穿行在泥泞的森林公园里,高大挺拔的树林直插云霄,一眼望不到边,让人油然升起对自然的谦卑和敬畏。那些肆无忌惮的荒草野花,恣意攀爬的苔藓地衣,以盛气凌人地姿态抵抗着季节的转换。树林外面阳光明媚,却始终穿不透林中弥漫着的若有似无的雾气,鼻尖是空气泥土里的潮湿和针叶林木质的芬芳,耳边是鸟雀啼啭和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只剩万籁俱寂。
原始森林我们在去尼斯湖的路上,先在附近的小镇采购食物,然后在湖边的木屋里自己烹调。小小的厨房一瞬间涌动着忙碌的人群,用各种口音的英语交流着,煎肉,烧水,热奶,烤披萨……然后有说有笑三五成群地共进晚餐。我不知道宁静的尼斯湖是否适应这样人间烟火的热闹,但是我却爱上这种野外群居的快乐。
饭后聊天说笑,玩大富翁下飞行棋,打牌喝酒,屋里的喧闹持续到半夜。有人在屋外的长凳上喝酒,烧烤,迎着夜风聊天,感觉岁月绵长。踩着碎石子沿着尼斯湖边散步,树木掩映着湖水涟漪层层。多少人为水怪的传说慕名而来,亦真亦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夜色温柔。人生能有几回被湖边的清风叫醒呢?
尼斯湖第二日的景点是老人峰,它是一块看上去像老人的石头,在国内连像观音的石头都屡见不鲜,我的心底很不屑,但还是爬了1小时到山顶去一窥究竟。或许与老人石相比,站在山顶一览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才是真的风光无限吧。一行人排队爬上险峰,走过一人宽的临崖山路,就像一行远古的勇士义无反顾奔赴征途。这大概是给登山的勇者的馈赠,登顶俯瞰,远山起伏层峦叠嶂,河流纵横源远流长。那一刻,是被雄浑壮阔所冲击的豪迈。灵台清明,胸襟开阔,胸腔里只有鼓鼓的山风和流动的雾霭。
老人峰上途经伊莲朵娜城堡,我们只能隔水远望。宛如湖光山色中的一朵莲苞,摇曳着浮在水面。又仿佛拖曳着长裙的中古少女,涉水而来。它天鹅凫水的高贵模样自带浪漫情怀和神秘色彩,仿佛就该出现在长哭当歌儿女情长的爱情故事里,勇士战败水中的妖怪,拯救城堡中的公主从此在这片乐土幸福快乐得生活。其实它只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古堡,但是能够激发想象力的风格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存在。
伊莲朵娜城堡,网络图片,侵删高地的景点很多,却大多是画蛇添足,于我而言,那些不经雕琢鬼斧神工的原始自然才是最烙印在心里的风景。它可以凛冽粗粝,古树参天,苔藓遍布,有自然本身的威严敬畏感;它可以很柔美,牛羊遍地,田野翻滚,有田园牧歌的温柔光晕。这片土地,经历过巨变,蔓延过战火,目睹过更迭,现在触目所及,是自然从未屈服的冷峻和英雄迟暮后归隐山水的阗静。
在这里,我享受跋涉高山的征途,俯瞰远山巍峨远水流长;我也珍惜临窗吃鳕鱼的安宁,欣赏渔船暮归霞光万丈。
苏格兰高地就像是所有女子心中的良人,既有保家卫国万夫莫敌的勇气,也有临窗描眉相视一笑的铁汉柔情。
天空岛日落如果说英格兰是西装礼帽的贵族雅痞,那苏格兰就像是冷兵器时代的勇士,广鬓虬髯,兽皮铠甲,于广袤旷野间吹笛放牧,于苍茫荒原中浴血奋战。勇士的时代过去了,勇敢的传说从未终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