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2日 星期二 晴
我是七零年代尾巴上出生的,那时我爸妈是下乡“知青”,还没有返城,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是开翻斗车的司机,小小的我偶尔坐在他车前面的空翻斗里面,爷爷停车后开动按钮把我从像簸箕的翻斗里面卸下来,我一骨碌滑倒在清江河边的沙土上后就马上爬起来,又要让爷爷和我继续玩儿这样的游戏,爷爷也愿意和我一起玩儿。只不过一大家人都指着爷爷赚钱,他也没多少时间陪我玩儿。
而奶奶是建筑公司的经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处理,家里还有一大家人的伙食还等着她,成天忙得不可开交的。那时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幼儿园,于是,只得把我放在学前班,从四岁开始,一直循环往复地读了三年,可能不会有上这么久学前班的老生了,反正我是从来没遇见过的。
而在这三年里我简直是个小梦虫虫儿,什么都不懂,但是,这段时间的记忆却非常深刻,即便忘却了后来正儿八经上一年级以后发生的许多事情,而那学前班的三年却记忆犹新,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当时,太小了,也不知道守规矩,上课的时候不是讲话,就是跑下座位扔垃圾,我几乎每天都在被罚站,回家了奶奶问我学校的事情,我会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今天我站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第二天又对奶奶说自己站在前面的角落里。反正教室的每个只要能站人的地方我都被罚站过。而爷爷奶奶听了后也只是哈哈大笑,从来不会责备我。
有次在回家的路上,我随地吐痰的时候,不小心吐到了擦身而过的政治老师身上,她五十多岁了,就快要退休了,觉得我是专门针对她的,认为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气愤地要命,当即骂我“癫子”,从此以后,这个大名伴随我小学整个七八年。特别是男生没事的时候就围着我叫这个大号,让我愈发郁闷。
同学们把我当成是异类,觉得我要么精神上有问题,要么是智力上有毛病,都把我孤立起来了。记得有次上学的时候穿的裙子,当我进学校了发现自己居然忘记穿短裤了。我也并不在意,因为那时太小,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依然该干嘛干嘛,可能跳皮筋玩儿得太投入了而走光了,被一个小男生发现了,他居然要掀起我的裙子,还大声喊到“她没穿短裤哦!”把我吓得不轻,一溜烟就跑回家了。
那段时间真不想去上学啊!老师的责骂、同学的欺辱,让我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路上,或者在墙角捉蚂蚁,和它们说话、玩耍。幼小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力反抗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把外面的伤害深深埋在心底。那些日子里所幸班上还有两个智障儿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和他们相处的时光里是我那三年里最快乐的。他们两个的模样现在都还常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和那个女孩子趁同学们都去操场上做操,我俩在教室里偷吃别的孩子藏在课桌抽屉里的包子、饼干等,边吃还边哈哈大笑。
而我和那个男孩就住在一条街上,我们一起在城门洞躲猫猫、捉迷藏,还曾一起放过风筝。只不过后来他们的学习实在跟不上,两个人都辍学了,那女孩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而那男孩,我还常常在老街上碰到,我总是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却根本不认识我,即使成人后,他依然还是孩童时的模样,眼里一片茫然,儿时的玩伴就在他眼前,他却根本不记得。
那时候其他男孩子特别调皮,他们围着我叫不雅的外号,或者在老师面前告我的状,让我真的忍无可忍,于是,就把我的小叔叫到学校来,他带着几个社会上的兄弟对那些欺辱我的男孩说“你们胆敢再欺负她,我会剥了你们的皮。”从此以后,他们收敛了许多。
然而,那时我的身边几乎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爷爷奶奶喂的那只小黄狗,当年因为狂犬病流行,打狗队的把城里的狗都射杀了,当我放学回来在后院的小竹林里找到它的尸体的时候,我只能抱着它嚎啕大哭。我学前班时唯一的朋友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在小黄狗孤苦的一生中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的三年学前班的生涯让我接触了这个世界上最弱小、最孤独、最简单的灵魂,让我拥有了一颗悲悯的心,对于那些有缺陷的、被孤立的生命我总是同情,愿意竭尽全力帮助这些可怜的人儿或者动物,因为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啊!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们带给我欢乐,是他们让我觉得活着并不是那么艰难。我想我今生的使命或许就是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柔弱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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