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碧轩在西边回廊里果真寻到了上官玉妆。
她坐在回廊尽头的红木长椅上,侧转着身子,仰头往远处的天边凝望,芙蓉髻上斜插着的碧玉簪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光芒,默默却哀怨。她葱白的手指不时地绞着冰蚕丝帕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边,那般固执,如她的一颗心,固执的留在龙劲远那里。
利碧轩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不言,不语,同她一样静默着。
良久之后,上官玉妆收回了目光,如同打量一个陌生人般打量着身旁的男子。利碧轩斜斜的倚着凭栏,任她打量,还故作轻快的冲她笑。
“他终是知道了。”上官玉妆幽幽开口。
“是我害你伤心的,若我当初极力反抗,许不是这样的结果。”利碧轩敛了笑容,语气很是无奈。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终究不能是他。”玉妆叹了气,抬眸又望向天边。多晴好的天气呀,怎就让人胸闷鼻酸了?
见她眼角滑落一颗泪珠儿,利碧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为她抹去,却听得她低吟一句,“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利碧轩伸出去的手忽地停顿在空气里,心中酸涩得要命,她果真丁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心思,那般毫不掩藏的吟出对龙劲远的情意。
她的泪珠儿根本不需要他的手来擦拭。
末了,他收回手臂,依旧陪她静默。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是陪她静默。
龙劲远这边陪着舅舅散步荷塘,赏了荷叶,禀了回乡祭祖的诸事,因着他与玉妆从前的情分,舅舅语重心长的安慰他一番,说自己只有玉妆独女,对他这个外甥异常厚爱,早已当成亲子,日后上官府的一切都要他来继承,劝他勿要为了小情小爱耿耿于怀,要以上官府的大局为重。
回到阔别数天的房中,龙劲远如同虚脱一般,无力的仰躺在床榻上,心里阵阵撕痛。
归途中遇险被悍匪砍伤之时,他本以为无命再见他心爱的玉妆,谁知天不绝他,他被一位漂泊四方的侠客救了下来。因为经历了这桩险事,他更加思念玉妆。在农舍养伤,他日日心急如焚,只等身体好些能下地骑马,便拼了命的往回赶。
却不曾想,刚入青州城门,便听闻玉妆已于几日前嫁到皇商利家。这犹如晴天霹雳的传闻他怎肯相信?
龙劲远快马加鞭往上官府回,进了府,因着礼数只得隐忍着迫切想见玉妆的心情,首先去知日园给舅父舅母报平安。
终是从舅母口中得知,那晴天霹雳竟是真的。
他的一颗心,瞬间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割据着,剧痛难忍,血肉模糊。
终是见到朝思暮想的玉妆,她却瘦削憔白,始终不肯抬眸看他。
他看懂,她没有负他,她只是被逼无奈。
她那般幽幽怯怯低垂的眉眼,让他难过至极,有生以来,他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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