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醉春楼里,你什么都可以拥有,就是不能拥有情爱。”
这是梅娘在刚进醉春楼时,嬷嬷最常说的话。梅双儿7岁便被父母抛弃,醉春楼的嬷嬷见她脸蛋儿漂亮,便收了她,并取做梅娘。
日复一日,梅娘出落地也是真真儿的好看,替她梳洗的阿翠每次都会很高兴说“今儿个,大官点名又要姑娘作陪,隔壁房的赵姑娘气得直瞪眼呢。”
每每听到这话,梅娘都只是浅浅一笑。
一曲《声声思》过后,嬷嬷笑的细纹更深了,“啧,倒是有几分头牌的精气神!”此后醉春楼因一曲《声声思》得名,梅娘顺理成章地成了头牌。梅娘有了所以姑娘都喜欢的粉黛、金饰。

“今儿,有一位公子,说是点姑娘,那时候姑娘正陪着顾公子呢,便被嬷嬷推了,不过人儿倒是生的俊秀。”阿翠又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的说起今日的事。梅娘听的久了倒也不觉稀奇了。
第二日,嬷嬷笑着带梅娘进了房中,房中端坐着一位公子,和其他客人不同,倒是稍显拘谨了些。
梅娘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什么都不必做,我写了诗便走。”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片刻后,公子便要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我叫永夜。”

连着两天永夜都来看梅娘,但无疑例外的是每次都是写了诗便离开。公子临走时,梅娘说“我叫梅双儿。”“好,我记住了。”
其实梅娘想说,下次再来不必给钱了,她和嬷嬷说就是了。夜里,梅娘想到了永夜,她虽不懂永夜为何总是来醉春楼写诗,但却是希望他继续来的。
“今天还写诗么?”梅娘似是做了好大的决定才问出口,永夜摇摇头,在纸上写下秀丽的三个字——梅双儿。
梅娘没念过书,字也不识几个,但这梅字倒是认识的。“这是我的名字?”梅娘显然有些诧异“可否教我写?”“若姑娘愿意,我自是乐意的。”
此后,梅娘会写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对客人说自己的本名,也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双儿。梅娘觉得永夜是真的与别人不同,许是真的对她好。

后来,永夜要去京城考取功名,临走时的那一晚永夜写下了一句“换我心,为你心 ,始知相忆深。”
永夜一遍一遍的念着,梅娘心里高兴,但却忍不住要落泪,永夜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梅娘的额角。永夜说,梅娘在他眼中就是一株梅花。
还说等他高中,便回来带她看遍京城的梅花。
这一走便是两年。

柳絮纷飞时节,京城一片欢腾,梅娘叫阿翠去榜前仔细的找,阿翠远远儿的便看见永夜的名字。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子是榜眼第二名。”
梅娘打心眼里高兴,日日盼着永夜回来,也难得的打扮起来。
“阿翠,不是叫你在门外侯着么”
“姑娘,这醉春楼里皆是官兵”
梅娘被扣上了勾结朝廷官员的帽子,永夜也不再是当时的永夜,如今已是皇上身边的大行台尚书,那时的一首诗不过是科举中的一道题目而已。
醉春楼因梅娘生意大不如前,楼里不敢再让梅娘做头牌,这便轮到了隔壁的赵姑娘了,《声声思》成了赵姑娘的曲子。
永夜再未来过,不,尚书再未来过。
梅娘像失了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句换我心,为你心 ,始知相忆深。“呵,好一句换我心,为你心。”
又是一年梅花开,京城外有人发现了梅娘的尸体,梅娘倒在一株梅花旁,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句诗。
许是还有前半句,“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争忍不相寻?怨孤裘。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嬷嬷,还是叫你给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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