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长抬头看了看，皓月当空，银光如泻。
难得的月色。
李科长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月亮了。
今天，科里来了新人，为欢迎新人，今晚聚餐，李科长心情特别好特别好，不免多喝了几杯。
手里摇着钥匙，嘴里哼着小曲，李科长满面红光，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了家。
“啪啪啪！”李科长轻拍着家门。他太高兴了，甚至有些兴奋，兴奋地有点得意忘形。
门开了，是老伴。
“怎么这么晚？”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唠叨，“又喝多了！”老伴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是拿着钥匙吗？还叫我来开门——”
李科长的笑容就像长在脸上一样，他一把拉过老伴，抱在怀里，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老伴，你真好，我爱你！”
老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微微一愣，“你今天怎么了，真醉了？”
“就是高兴！”李科长换了拖鞋，坐在了沙发上。
“什么事这么高兴？难道你要升职了？”老伴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科长只是笑，“今天，科里来新人了。”
“来个新人，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老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你懂什么！这次，我是真的要升职了！”他还是无法抑制地说了出来。
老伴疑惑不解地望着李科长，“真是喝多了，在说醉话吧，科里来新人跟升职有什么关系！”
“呵呵！”李科长笑得有些傻，“之前，我让你送给局长夫人的镯子，你送了？”
“嗯。”老伴低下了头。
“她收了？”
“嗯。”
李科长太高兴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老伴眉间那一抹为难、忧虑，以及她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老伴试探性地问。
“今天，我在小王的手上看到了那个镯子。”李科长说，“新来的这个小王，就是局长的千金。”
不会这么巧吧？
“可是，我听说，局长的女儿这次考试并没有通过……”老伴说。
“你不也是听说的吗？我只相信事实。”
可是，事实是什么呢？老伴不敢告诉他……
对于新来的小王，李科长特别关照，有时关照得令人费解。
“小王说，她很庆幸，能遇到我这样的领导……”
“小王说，她支持我升职……”
“小王说，她爸爸也很想感谢我，希望我能升职……”
……
每次，李科长兴冲冲跟老伴说着这些的时候，老伴却愈发地心事重重。
她已经找人确认过了，局长的女儿并没有通过这次考试。
她跟李科长说，可是他不信。
一个月后，人事调动的通知下来了。
令李科长惊讶地是，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
他的升职梦，又泡汤了。
只是这一次，李科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那一天，李科长喝得酩酊大醉，老伴看他实在太难受了，无奈，跟他说了实情。
“老李啊，那天，我确实是去送镯子了，可是局长夫人说什么都不肯收。她还说我这样做是犯法的，叫我以后都不要再去了……然后，我娘家又出事了，需要钱，我就偷偷把那个镯子卖了，我怕你又嫌我娘家不争气，所以就没敢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
“可是，小王，她手上的镯子……”
“那天，你叫小王来家里吃饭，我悄悄问过小王了，她说那镯子是她从网上淘来的，才二百块钱，她还说，要是我喜欢，她也给我买一个，后来，她竟真的给我买了一个，喏，就是这个……”
老伴拿出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一个镯子，跟小王手上戴着的一样，跟那个也很像……
原来，是这样……
李科长颓废地倚在了沙发上。
“老李啊，咱好好工作，以后，会有机会的。”
李科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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