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豫东南一个小乡村,与安徽霍邱县相邻。全县有好几条大河。最熟悉的就是贯穿我们镇的一条河一一史灌河,是淮河第一支流,村里人习惯叫沙河。沙河流经我们村这段与一大片农田相连。河对面有高高的堤坝,堤下有人家。
牛在吃草夏天河水较多,但不会完全没过河中凸出的水草。冬天干涸,草木枯黄,沙子显露。我们村的这段处在中游,上游沙子会多些。
记忆中很少去河边玩,大人出于安全考虑,不许太接近,只好站在田地里向小河张望。远远地望着牛吃草,鸭和鹅在水里游。偶尔也会有鸡来凑热闹、狗来打趣,但一会又消失在树林。
在三伏天,邻居的婶子大娘们有一项特殊的活动一一下河摸沙蚬。卷起衣袖裤脚在河里的低洼区尽情发挥。一次我也跟去了,和几个伙伴在浅滩里捞,踏在松软的水草上弯腰向不远处抓着一把沙稍稍抬手,缓缓流动的河水就会冲走手里的沙,留下一二颗蚬子。大人们一个小时左右能有半筐的收获。
回家把蚬子洗净,清水煮开,挑出蚬子肉炒熟和韭菜、澄清的蚬子汤一起下面疙瘩,再配上鱼腥草。一顿鮮美的蚬子面疙瘩是一家人的美餐,每个人都能吃两三碗。只要几家人有,周围的邻居都能一样分到。现在每当夏季回去还是能吃到。只是亲自摸的少了,大都从镇上买来,明显寡味。
前年回家没想到邻居二嫂送来半桶沙蚬子,她知道我喜欢吃。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怎么了,当时我竟忘了问她是从哪弄来的。二嫂也近60岁了,身体也有痕迹,肯定不是她自己下河摸的。后来得知是他们的亲戚送的。现在捞蚬子都有更省力的工具了,用网兜或是机械。
长大后到过海边,大海真的很美。踏海浪、拾贝壳、吃海鲜、拍照,还弱弱地画了二张写生,指望大海给我的一切幻想也都得到了满足。却总不及蚬子面疙瘩在心中的盘据。其实除了捞蚬子,在沙河边并没有更多好玩的事情发生。没有在河上拍过照、划过船、唱过歌。更没有和父母在河边摆一些好吃的坐下来分享,顶多带点馍馍块、锅巴当零食。
她就像母亲,有她在那就让我心安,让我牵挂。每次回家都会去河边地头走一圈,坐一坐。最近一次带着孩子,我兴致勃勃给他讲述着,他却不耐烦,哭着要回去。也许在他眼里这里和其他风景没什么区别,也许是我太心急,毕竟那时他才二岁,而且刚刚到家。但愿在他成长过程中能多回家几次,这也是他的故乡啊!
风起禾处沙河是家乡人的母亲河。在中原地区丘陵地带水源不多,沙河是村里大部分农田的灌水来源。其余用沟水,如果大旱天气就要用上井水。沙河边的土地里适宜种植小麦、油菜、花生、玉米、红薯、大麻、芝麻。沙河水通过灌渠输送给几十里开外的粘土地。
家乡人在我祖父辈用人力修缮一段段的水渠、大堤,水渠多在粘土地,基本上不用砖头水泥也很坚固。泥沙土地的大堤会修的高宽一些,梯形的截面,两边的梯坡上都种上树。
春夏季水渠里满满的清水,适时地输送到各家的农田,只要不是灾害年头,水稻和小麦都会喝个饱。距我家十里地的姥姥家所在的地方就是粘土地,那里盛产水稻。灾害频发、光景困苦的年代,我是吃姥姥家的大米长大的。
记忆中小时候沙河有几次水涝,靠近河边的农田全部淹没。河水退去,庄稼尽毁,只能改种其它作物。在贫乏的年代损失是惨重的。在我大一些的时候,水利得到修善,水涝几乎没再发生。
春夏季的河边的田地是最美的。满眼青绿,轻风吹过,草叶和着泥土的清香漫天飘散。河岸的苇叶随风起舞,河水清澈见底,水草静静铺满河底,赤脚踏上清凉松软。
一片是希望一边是荆棘父亲干活累了会在河边洗把脸,看看远处的树和庄稼。现在,他的脚下,泥草被沙草取代,裸露的草根随时会扎伤腿脚。沙河的水量显得越来越少。
村屋后的黄心菜现在村里只剩下几个壮年在家,大部分是老人。只要能干,他们都不会舍下土地不管,邻里间都有约好的承包种植。村里的田地还是块块种有庄稼、经济林,块块都长的好。收割种植时能用机械的都不会用人力。一方面人力缺紧,另一方面,机械也在普及。但锄草施肥及大部分作物的收种还是要靠要人工。
农忙时节,抢种抢收,汗流浃背,热火朝天。邻里也会相互帮衬着。这个时候如果有子女回家搭把手,那才是真孝顺!比过年回家还要好,全村人都会夸赞他。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哪怕你带着孩子回家什么也不做:"在家看门就好!"
只有一点令人堪忧:除草剂杀虫剂的过多使用及质量问题对农作物及环境都是极为不利的。采沙船已经进驻沙河,如果没有有效的监管,对沙河周边的生态会是一个重创。
盼望父母官们及有志之士能加以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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