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书,除了人物悲剧的命运以及富贵那颗“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的乐观豁达的精神令人心生感慨外,小说用平实的文字书写平凡人的非凡功夫也是一大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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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文字最大的特点是,平淡如水。整部小说从头到尾,找不到几句典雅之句,平淡得近乎口语。
下面,以开头第一自然段为例,感受余华文字的朴实。
“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歌谣"。这一句浅白的話,就如同我们平时拉家长一样,随口说了出来。时间,职业,一句说完,简洁明了。
“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用八个字写出了故事产生的时间段,没有铺叙,没有曲径,仿佛我们自己随便也可以说出来的。乱飞、麻雀、游荡、知了、阳光、农村,这些现象,这些词语,都是我们司空见惯了的。
“我"做的平凡事:我喜欢喝农民那种带有苦味的茶水…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我曾经和一位守着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突然发现…;然后我与一位当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
当我们读到这些句子时,不禁自言自语起来:我也经常看到这些,这些句子又如此普通,我咋就没有说出来呢?
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文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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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人物皆是凡人。
富贵虽说开始过着优渥的日子,也不过是有一些田地的富二代,算不上达官贵人;后来落魄,更是跌到底层。他的一家人也都是如此。
龙二呢?设局让富贵倾家荡产,扮演了富贵阔时的角色。威风了没几年,世道变了,他也沦为阶下囚,连命也没了。
春生虽然后来当了县长,但身世也颇为凄苦。十五六岁当兵,解放后当了县长,后来却被批斗,终因受不了屈辱而自杀。一个县长,在偌大的中国,也小如蚂蚁。
连长,平时对逃跑者是杀无赦。但自己在救援无望的时候,却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腰里绑满钞票,像个胖老太婆要逃命去。结果几个老兵也向他开枪。他完全失了威风,疯跑着逃去。
……
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普通,没有英雄,没有伟人,仿佛就是我们身边的许许多多的平凡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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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如此普通的文字,如此平凡的人物,怎么会震撼世界文坛?
其实,最具有生命力的文字恰是那些平白如话的文字。
《关雎》为《诗经》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读来,我们仿佛听到水鸟雎鸠在河中的小洲上,关关关关地鸣叫。虽是古语,稍加想象,画面油然而现。窈窕淑女,辗转反侧,钟鼓琴瑟,这些短语延用至今。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些流传千古的诗句,简直是小孩子也能说出来的呀!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唉,也简单呢!
正是这些简单得好似我们自己也可以说出来的话,才让我们铭记在心,人家的再美,与我何干?
那些人,普通的像极了我们自己,我们才能深深地体悟到他们的内心,悲喜他们的命运。离我们太远的人,我如何能体会他们的世界,又如何能深切体会到他们的感受?
社会的主体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所以贴近普通人的文字与人物才能引起广泛的共鸣,这样的文学作品才能广为流传,成为经典。
那些诘屈聱牙的文字,那些供在神坛上的人物,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被岁月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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