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代价

他老远就看见了那团白色。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只白天鹅。它无力地垂着头，白得发亮的羽毛变得杂乱枯燥，还沾染着大片血迹。细瞧，白羽下有长达两寸的伤口，现在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他眼里闪过一丝精芒，俯下身，伸出手，正欲触碰它，却一怔。这只受伤的白天鹅正抬起头，饱含警惕的白溜溜的眸子直视着他，竟有种强悍的魄力。他愣了愣，轻扯嘴角，轻轻摸了摸白天鹅小巧可爱的头，就那样不停地给它顺头上的小绒毛。

它眼中的警惕慢慢地散了，随之而来的是浅浅的疑惑与好奇。他瞅着它的眼，感受到了它情绪的转化，轻轻把它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带回了家。

他是几亩鱼塘的主人，日子不算好，但也过得去。他带白天鹅回来后，悉心地照料了它，还为它准备新鲜的水生植物根茎和从土里挖出来的蚯蚓，有时，他还会网购一些喂养天鹅的小面包屑，闲来无事，他还会去逗逗这只天鹅。

白天鹅的伤好的很快，并且还胖了一圈，羽毛也油亮油亮，眸子里全是灵气。但这几天，天鹅似乎很有些焦躁，吃不进，整天扑腾着它的翅膀。

他琢磨了一下，估摸着这白天鹅想回家了，就抱着天鹅，走出屋舍，轻轻往上一抛。天鹅飞起来了，围着他打转，但随后就往东飞去。“东边？”他低吟。东边是一大块沼泽地，这儿人迹罕至，去东边的人就更少了。他早就怀疑这只天鹅是受了伤，离了群，天鹅群就在附近，如今它飞往东边，那就是说，东边沼泽地里会有一大群白天鹅。白天鹅的市价是多少？足以抵自己一年的鱼塘收入。想到这儿，他望向东边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他网购了很多面包屑和一瓶剧毒捕狗药，然后，就带着一袋子面包屑往东边走。小心翼翼地走过小道，穿过那块沼泽地，有一片水域，这儿水生植物茂盛，一大群白天鹅在里面伸展着自己的身姿，柔美又优雅。他看呆了，还是之前那只受伤了的天鹅看见了他，欢快地向他飞来。

这可惊住了一大群白天鹅，它们扑腾着翅膀飞跃起，阳光照在它们的翅膀上，把水珠映得晶莹剔透，美不胜收。他反应过来，心里咒骂自己一声，赶快打开袋子，把面包屑抛了出去。白天鹅们静静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只有那只天鹅欢乐地低头啄啄面包屑。似乎过了很久，久得他心里忐忑不安，白天鹅们终于慢慢地飞过来了，轻轻地开始吃这些面包屑。他心里一阵狂喜，悄悄退了出去。

随后的一个月里，他天天来这儿来喂养这些天鹅。天鹅也跟他熟了起来，有时还会啄啄他的手心。

这天，他终于扭开了那瓶剧毒捕狗药。

他成了当地的一个有钱人，人们总是不懂，他为什么一夜暴富。有人说，他总是去东边的那块沼泽地，莫非那儿有什么宝藏？然后，这些好奇的人们前往那片水域，失望而归。那里什么都没有，连小鱼儿的影子都没有，吓人的寂静，全是水生植物，不知夜晚是否有它们的窃语。

好景不长，他死了。

人们探究他的死因，发现真是荒诞好笑。他去县城闲浪，路过一酒店，点了一份天鹅肉。人们嗤笑，哪有什么天鹅肉，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他就算有钱了也没本事吃到天鹅肉啊！后来那个酒店被查封了，人们才知道，原来那个酒店从白市进来了天鹅肉，也就是说，他竟然真的吃到了天鹅肉！但是，那肉没经过很好的处理，天鹅生前所中的毒素已经深入肉里去了！

他真可怜，吃到的是含有剧毒的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