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可怜无河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
冬去春来月盈日衰过往已残败。
此去经年,数度低迷,恍然若失。
想当年也是那位姓张的烈性女子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
我记得那情景,她眼中含着笑,你与她在背光处,又落落大方挥手将我招过来,她逆着光,迷离恍惚却又不实,我怔怔,于是你与她一同并肩过来,她擒着我的手,与你的,双双交握。
她的手有些颤巍巍,面目上却一如既往阳光明媚,果敢不顾。
她正色道:"你们可是真个郎才对上了女貌,若是陌路匆匆,未免可惜,如今凑一对了,倒又叫人眼红,还不要替旁人好生厮守。"。
最后那句眼红倒像是使尽在小性,重重陷下去,随之又消散在空荡荡的风声当中。
这样的仪式,庄重得令我脚底生软,实在不知如何应答,我垂着头赤红着面应道,嗯。
她即刻也走了,我什么都想问,却什么也不做声。要你用余生娓娓道来,每一句我都细心听着。
那时一眼就能望见一辈子,好像自己做的了主似的。
罢了罢了。你目光如豆,在我脸上缓缓游刻,心下却早已默允你发声。
那时你个头高,瘦瘦的,我也算女子中居于高位之人,与你比肩却到底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又生得圆圆脸,白白净净,又是爱笑,人见了我,称呼一声西瓜,自此,逢人便是此般称料。
你同我讲话,得凑下头来,就像如今小女子热衷于的身距,未料我竟身先士卒早行一步了。
方才交握着的双手还来不及放下,你手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顺着头垂下道:"你手怎地凉成这样?"
三分嗔怪,七分宠溺。我却听成了苛责,一时错愕,抬眼望去,你亦如此。
这时才想到与你十字交合的双肢,我邃然抽离,你知我是那样羞怯的女子,便将一道将手中暖瓶交与我,转身,注了一句:"拿着。"
随即,二人转身离去,没有依依不舍两两相望,因为早已洞明对方胸中盛着满当当的爱意,足够了。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走了好一会才止了步子,素手缓缓在腮上,耳垂游弋,早已面红耳赤,怦然动心。
前人述情爱悲欢总要蒙上一层腐酸,既爱了,便也是败了。
十七岁时的甘拜下风源于你我执手相看时,罢,有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我不愿再死守阵脚,最终落得凄惨的下场。这时,我满腔孤勇,不,不会再逃避。
端坐于逼仄教习室,脑海中才一遍一遍浮现那将我手置于你手中的烈性女子,与她同居屋檐下,也曾偶然知晓她于你的情意,虽无过分交集,却也心存感激。
那时年纪轻轻,无人可以左右,这天花乱坠的世间,亦真亦假的情意,统统都照单全收视若珍宝,至臻,纯善且清甜。
二
入得冬,四下虽无繁花似锦,那红梅点点叶落深深也是入得去眼的,与谁都是和颜悦色,旁人也生生扯出几道好脸色来,见了,咧嘴一笑,眉眼弯弯。
经了一季,虽还是避讳与你同进同出,却早已叫近身之人将心意洞穿了去,每每有人拿你我取笑,便使我面色潮红,我愈是如此,她们即愈是兴起,来来回回不过那几句侃言,听下来却是难以自律。
你却无动于衷,兴头过了,还要绕道来与我招呼,哪管得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如何如何。
就比方我途经教师办公区域愈加频繁,有意无意,总要有个由头,携上一二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这时路过你窗前,步子加紧了,往里头瞟一眼就能暗自欢喜了,似乎助教师批注作业倒成了其次。
圈揽了愈多如此的任务,你倒也未发觉,只是心内困惑,她怎地多出如此的空闲来,是期末将至,事多乏众了?细细想来,却又缓缓摇头,这时才会意一笑。
你真是可爱非常,可爱非常。
从前人人都知你出类拔萃独占鳌头,口口传道便镀上了一层光环,由此更加敬畏生不望其项背的自嘲,殊不知你原来是个可爱之人。
年关将至,你与我却有了相濡以沫双双照料得感觉。
应试教育大都如此,若是期末报告上的数字趋于整十整百,学子们眉开眼笑,相互盘问试探,若是差一些便暗自懊恼,满目荆榛,还有个些豁达之人,是好是坏,一概不予理会,安心度个好年便是了,不过,这大抵便是老师们恨铁不成钢的"阿斗"吧。
算来至多不过一月的分别,倒叫小情侣过得生离死别那般依依不舍了,但若是你我南北纵贯的话,恐怕我也会沮丧多一些,此刻却是无碍了。
二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雪花便纷纷扬扬地洒下来,你我相视一眼,深一脚浅一脚便在雪地里行迹起来,雪愈下愈大你我都裹着大棉衣,就好似雪地里一高一矮参差不齐的雪堆人,你将围脖手套一并给了我,我鼻头冻的通红,一抬头看见你的眉,眼,发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忽而令我想到岁月忽已暮,就好比搭了雪国之路到对方心里瞧一瞧。
与你南国时见雪,寒霜时饮冰。
一场白茫茫大雪足以覆盖所有声音,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也没有言语,我们就是告别了,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三
受惯了那板上钉钉的死规矩,我依旧晨起梳妆,夜里读书,日子虽规律,却也略显疲乏。
手机电脑并不全是普及,大人管制得紧,遂没了沉溺于其中的兴致,多了一两分清闲,听大人谈些捐苛杂税,不过一些边角料,其中却真真有令人费解之事,一言两语也是道不清明的吧,时而听闻你的家事,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我知这番矫作是不必的,可又不舍得将你我这点牵连全盘抛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万分,连带着那腔调也常常萦绕耳畔。
你家世清白,有一长姊,父母都是勤劳朴实人家,你与姊姊又素来长进,学业优异,受人赏识。这是他人眼中的你,与我的叠合一遍又剥离两道。
恍然发觉腊八习俗重温了一遍,小年也一并带过了,这时母亲命我送些物品去外祖母,满口答应了,一怔又想到,那岂不是与你更近一点了。
与母亲商讨,可否将手机借与我,她一口回绝,撒娇使性又不得用,母亲最不喜女子这般耍泼了,到底是自强自立胜之。
倒也见着你了,原以为是空谈。母亲总担忧外祖母年货不足,拿了好一些沉甸甸地东西出来,交代我要拿给外祖母,要一路小心。
见你时,你那顽皮的表兄弟却是十分淘里淘气地,有意拿着课文,装模作样地诵读课文,一摇一晃地读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我才是好笑又好气了呢,将他手中倒放着的书理直气壮地归于原位,得意地提醒道:"书拿反了不是?"他顿时换下了得意的面孔。
你一时抬眼望过来,我却明白早已脸红了大半,气焰全无了。
这时你踏上了单车,与我独自出行,那时年幼无知却脸皮生薄,怕被他人瞧了去,闲言碎语地使人难堪,于是乎遮遮掩掩,一路提心吊胆。
半路,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我捞上后座,单车与你,十二月的风依旧冰寒,却分明少了凛冽。
无花来赏,无人同游,倒遂了一刻清闲。
你与我谈天,孰是孰非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就连牵手也顺其自然地交握在一起,我余光一瞥,你泰然自若。
你我之间从未扭扭捏捏,矫揉造作,倒也从未越界,不曾深拥。
新年如期而至,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越过越有盼头,生活还有我们。
四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种种种种,弹指成灰。
时光匆匆,你我应如是,挥手作别,早知如此,却以内波澜不止。
而后,你在那个日光能将小溪照耀成五光十色的夏天,彻底与同窗告别,与良师告别,与每一寸光阴每一道小径道别,与我作别。
那年夏天,我还是个会脸红赛过大段对白的少女,你与我变成了以小时计数的距离。
我答应你,下一个明年,我们再次相见。
暑假来的太早,不知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特别卖力地在学习,书江书绿,日头东升西落。
在这个有点小,有点窄,有点不起眼,有点不遗余力的小县中,你总与第一轻轻松松的挂着钩。
再次单独与你赴约是夏天的末尾,你约我爬山,我找了个由头,便出来了。
在公交站台汇合,你见了,还带着小表弟,他见了我忽的就不着正道了,偏偏要来调侃,好在公交来的及时,但人怎会这样多,座无虚席,行道上也人多,这时,你替我圈出一方清静来,让我暂且安宁。
去的是爬山,但我顷刻意识到自己竟是一双拖鞋便出门了,面露难色,你却过来替我说话,反倒是你安慰了我。
夏天时,我还是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姑娘,出门会穿错鞋,有时上课迟到,偶尔晚睡。
一夜秋凉了。
在紧张的冲刺阶段中,不断在题海中厮杀,不遗余力地力争上游,数学课总是太严苛,已入中年的男教师总是板着面孔训斥学生们,生活越来越压抑,我越来越不像自己。
真是一件沮丧的事,我竟无法适应这样势利的排名方式,依旧被刀子嘴的老师给中伤,与发小经历分班之苦,与你两两不见。
在每业的日记本内问候你,而你终于在我眼前了,你特地来的,嗯,半刻欢喜。
并没有什么你侬我侬的场景,我迟迟留于教习室中,绞尽脑汁地写题,你坐下来,替我讲解,阳光从往北的方向射过来,我的大脑忽的清晰无比。
最后你再问了一句,往后都不会再问了,你一定会来吧?
嗯,一定。
五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一个人能清楚审视自己时,大抵才是成长了吧。
近来我只扰烦一件事,与你有关。
一日余霞铺满整片天空时,我才发觉是对是错已然无关,因为我早下决断了,只是日子不知轮回了几道。
我这时才发觉任你如何泰定自若,又任你如何风轻云淡,你终究是块肉体凡胎,是如孩子般的人,因了我的允诺你期许不已,又因了我一时悔意,双人就此分二地。
你沉思了几个夏夜却又淡淡说了声没关系,可我知,我知你是介怀的。
返校那日,你我却也在站台前含情脉脉依依不舍了一番,我以为一切将破壁重圆,完归于好。
从此分两地,一次也觉偷。
新校虽说时有空余,恐怕也是胡诌,全全散予了些零零总总的小事,而你便是愈加争分夺秒,二人结局实在算来草率,却都并非你我二人可左右。
明明相爱却无法眼看于你,耳听于你,执手相依于你,心内微恙。
大抵时间是最能消磨人心的一个法子,我已忘却诸多困窘之处,一如顺遂如斯的路途,一如暗度陈仓,一如貌合神离。
你我朝夕不见,各自沉溺繁忙,这时又有流言四下传散,心内隐隐生出嫌疑,拙劣的想头,因了你,我愈发不敢正视于此刻自我,与之相较,茫茫如沧海一粟。
而那与我自小交好的z又似时时避退与我相撞,此后每每,有我无她,不知出于何事由,我究竟是要问个清楚的。
以及你赴考前昔那个与你自小亲故的表妹那一通警示电话,你难道不知你会扰他心神,灭他志气吗?你们不会长久的。如此尖刻锐利的话一刀一刀刻在我心上,我又能如何,权当她是个孩子吧。但若是我动怒了,你是否会当我是滋扰是非呢?
这时左右纠缠,困惑袭身,牵连了我那敏感多疑的神经,时而眼前恍惚,时运又不济,连夜顶风在沿江路行了一程,至归去,大病一场,当时状况,实在瘆人。
你听闻了消息,连夜从考场赶来,要见我一面,若是使小性与你口角,我也实在做不出这副模样,也不愿滋扰是非。
同室的女子知晓了,都说,要叫你受些挫磨,才知珍惜人,才知如何与外人断却牵连,毕竟你于她人不同,得要好好一番折腾叫他黔驴技穷,瞧,多么江湖的口气。
天台并不宽泛,也灌着风,随意拣了一处地,就路边吧,先是沉默,我虽不愿归罪于你,却也无法隐忍声色作势来与你言笑晏晏。
哪想你是灭我最后一焰火的凉水,一道将爱与恨都冲刷了。
我负气,一时松口,分手二字脱口而出。我虽不是那爱以分手试探真心之人,这时也并非出于本意。你竟默允,这比之二人锋芒相对咄咄逼人嘴脸更令人心寒。有人已经缴械投降,另一人也是再难如常的。
这时我却再也忍不下去,转身留下决绝地背影,可那明明是仓惶与落寞。
泪如雨注,撕心裂肺。
后果却是病入膏肓,也变得少言寡语。
六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时已渡了二轮春夏,你如愿得了那一纸信书,从此山高水远,天各一方。
而你我零星的相聊大抵只能支撑我那一句:“真好,祝你如愿”。而你礼貌应答,再作势相邀茶酒。
怕是相见也难堪,毕竟你我二人从未坚定选择过彼此,这就是缘由,愧疚,羞愤,悔意一并涌上心头。
“如此相邀,是为推杯换盏茶酒作乐还是为见我?”这时我大抵是抱有一丝期待,可却迎来一片沉默,我脸如火烧。
“哈哈,玩笑呢。”
我宁愿你不答。
这时我已双脚离地恨不能结束这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荒谬。
一时决定要与你断下联系,我实在无暇顾及更多。
于是倒头睡下,感觉身体在无尽堕下。
往后在繁忙中不能自己,历尽沧桑,却统统都与你无关了。偶尔感到内心空旷,却将目光抛向更远处。
十月份时,家内却突遭变动,父亲被那别有用心之人袭击了头部,一时间使自己陷入悲伤之中,倒不是因为父亲伤的多么严重,而是在一瞬间感到彻彻底底失去最亲近的人是如何的绝望与无助。
因对方是当地稍有权势之人,一时棘手非常,而我也在一夕间长成,原是有人做了揠苗。我再不会是那以泪洗面的小女子,此刻已然会在医室中宽慰泪如雨注母亲为茶饭不思地姥姥做羹汤,勇敢地用法律维护自己,尽管过程艰辛,却到底是得到了诸多的经验。
当然,其中也不乏他人相助,心内实在感激,因此事过以后便有相邀去吃茶玩乐,谈天论地。只是她一句“你变化好大了呢”使我一怔,时间总将人越推越前,褪去一层一层地外衣,渐渐成长,而又一路孤独。
最后一次听闻你的消息,你身旁早有一人相偎,真是佳偶天成。我早是旧人了,那你劳心待她吧,我们已是缘尽。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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