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发

“小姐，里面刮不刮浮子（胡子）？”一位阴阳怪气，带着黑墨镜，胳肘窝携着棕色皮包的高个男子掀开谢人牌透明门帘探个头。

李丹见外地模样的顾客上门，还生着前面那位顾客气的脸子不得不尽量放柔和，哎，这捞什子的服务行业，生气都没空生。

“小姐一个人吗？”

李丹点点头，她讨厌这个称呼，人家可以叫她理发的，叫她剃头的，叫她这女，叫她这媳妇她都乐意，就是甭叫她小姐，像斜对门那家么，理发是个幌子，里面养着三五个小姐，那些小姐有一方“鸡头”带领，地区外县通着气，有需要的电话过来，摩托车私家车或稀少的的士都可以专程送人上门。

胡一彪曾对着她说趁年轻，能多挣就多挣，错过这年纪，你喊别人，别人还没空看你。李丹听见鼻子哼声：“我就挣小钱的，不能和你们心大的比。”

“这小媳妇脑袋顽固，舍时代，还保守。就你这性子，我喜欢，要是像那些歌厅休闲按摩店的女子，再漂亮，你胡哥没兴趣，生意上的朋友到那儿消费，我买单，但你胡哥最多按按摩，绝不沾那些女人，她们见了我不叫胡哥不说话，叫得心软，扔给她们几十块钱买瓜子水果，不是你胡哥论大话，让她们哪个陪我，半夜她们也挤着来，你胡哥偏偏不喜她们，就喜欢你这样，不化妆，自然美的。

“小姐，那就刮个浮子。”进店男子把皮包放到柜台边，下了墨镜的三角眼紧眨，把李丹上下扫描遍，放低声 ：“里面有没有那个，放松的，能不能xx？”这男人胆子大了，以为走进理发店，就走进风花雪月的逍遥地，看来刮胡子只是个由头。

“刮胡子，躺这儿。”李丹未接话头，打开刮胡床凳。

男子扬着长脖颈透过pvc隔段上面的玻璃窗向店后张望。

“里面两个卧室，没别的。”

“有没有‘飞机’？”男子贼眉贼眼的瞥瞥四下里了无闲晃的人，凑近李丹偷偷嘀咕。

“飞机，没见过，我们地区没通，听说以后建飞机场，会有！”

“不是来个，是来个！”男子着急，瞧瞧笨得不开窍的李丹，转过话头：“小姐真是个性感的女人唉!干不干那事？”

李丹摇摇头：“刮胡！刮好我给你说个地儿，那里的妹妹会跳舞会吸烟个个赛鲜花。”

刀子支在男子唇上，男子安静下来，李丹看男子瞪着眼，她让他闭眼，不影响刮胡子。男子不知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始终翻着眼睛看李丹，这样闪动，李丹定不了神，干脆用烫胡子的热毛巾压住两粒多动的眼睛。

“小姐，你说两块，给你五块。”

李丹给男子指指对面，接住男子递来的钱，男子趁机抓住李丹右手，李丹狠狠摔开， 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盛满屈辱和愤怒：“流氓——”

什么年代了？人家说钱说万元户!哪还掂着六毛的!”那男性顾客嬉皮笑脸，一副脏兮兮的坏相。

在男子攥过手腕的地方，李丹用香皂搓，搓伤的皮子被洗头水感染，好了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