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通信

作者: 八里山人程远河 | 来源:发表于2019-06-29 23:53 被阅读31次
    半亩通信

    这两天落雨降温,夏日如晚秋,凉快得极惬意的。你高原恐怕也如此,炎夏还没能露出獠牙。

    我在晚饭后出去,想对得起这天气。门口却不知是哪个下水道堵了,污水正外漫,有色有味,你可以想象。我皱了一下眉,网友去哪了,他们该关注,应该让这里上今日头条的,这里不算是偏僻村寨。城建的巡视者去哪了,这可是关系民生啊,也有损城市形象。有外地的旅游大巴停靠在酒店门口,车挂的是浙江牌照。我看见有年轻人提着大箱子走下来的时候,有人皱眉,有人捂鼻,急忙地走入酒店大堂,关了大门。

    他们对这边不会印象好了。谁如果来的是第一次,那他恐怕就一下子定位这个地方,一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如我对安徽的定义,因了十七年前在阜阳火车站与那几个强拉客的家伙的冲突,对整个安徽就极有成见了。但愿只是我一个人的偏颇,别有什么大的影响吧!

    路边的银杏树和槐树绿得深厚,是深夏的标志。槐树开花,满城此时只这一种树在花期,地下的落白和雨水对照,一看就知道不是春景。等公交吧,来哪一路坐哪一路,拉到哪儿算哪儿。正想着,41路来了,坐上,向东,任它颠簸和拐弯去。

    满城都在修路,地铁如一条长蛇,在地下缓缓地爬动。隔几天就有最新进展的新闻,安慰大家着急的心。几乎所有的路都隔起来,绿色板子内部是施工的势力范围。上下班高峰,雨雪天,周末与假日,堵得更很了。开车的烦,坐公交的烦,太阳肆虐的时候,有空调的还能忍,没空调的忍不住,就骂声四起了。骂白骂,该怎么还是怎么,说了一万次忍无可忍,但还是一次次忍下来了。

    车上有俩老头儿,可能是曾经的同事,却是久不见面了。一个说你身子这么硬朗,一个说你正科级工资这么高。下来不停地说,我却是没听一个字了。挤挤挨挨,竟然到了定鼎路,吃了一惊,下来了。

    路南,不知什么时候修起了高大的城门,厚长的城墙。今人建起的工程,对外宣布是古时的样子,古城就更古一些,真一些,外地人就会更相信一些。不错的是,留了一个大广场,是普通市民的领地,干啥的都有,是老北京的天坛公园或旧上海的城隍庙的样子。路对面是明堂,据说是武则天的,也是前几年的修造,想再现隋唐的时代风华和赫赫帝业,为现代的旅游加分。外地人成群过来膜拜甚至流涕,感觉摸到了先祖脉搏时,本地人笑他们的傻,没有距离难有神秘,遑论什么价值和意义呢?

    红灯。有人拿手机拍照夕阳,镜头里有庄严和庄重,衬着高高的现代和古风建筑。云彩如冰山雪化成河,在山下汇集,似有潺潺或哗哗,浪花翻卷,冰块垮塌,有一绺儿流出来,流到草原上,草原上是淡淡的紫色小花……昨天也是这时分,有跨天接地的巨大彩虹出现在古城上空,无数的照片对它记录,今天古城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上了热搜,有人说这彩虹治愈了多少灵魂呢……

    车开动,到西关,我又下来。二十年前,我从学校出来,到这校对报纸,中午在小摊吃饭,那浆面条的味道现在还在口中。黄梅路上从不唱黄梅戏,我的老师徐正之先生却是个教育专家,住在这里多年后,现在在郑州度着他自己无声的老年了。孟津做广告牌的年轻夫妇,不知早到哪里去了。我站着,粗略地一望,发现自己几乎认不出这西关了。我没离开过这古城,只是半年多的未见,它就如陌生客了。几十年前离开的人再回来,茫然四顾地站在街头,想找一个问路的估计都会困难。他的古城,只在旧照片里。社会,一点也不怀旧地走着,最新潮时尚的女子走在坑洼不平的长街,她打着呵欠,眼睛迷离而贪婪,如城市的样子。

    我记这样的流水,是帮你的回忆。你离开十五年了,你在异国,你的怀念故国就是乡愁,底色是大洋大陆的对接。我们不评价出去或者留下的对错吧,那样似乎有些狭隘。但这几十年的主流,是人们普遍的向洋媚外了,我刚毕业的侄子买汽车,说啥都要买进口,最不济也要中外合资。何况早有家底的中年,他们不吝对洋货的购买。我们不必要徒噜奈何,时代的大势走到了这儿,不会绕道了。当我们的高科技真的赶上来的时候,情况会改变,我不会太悲观。

    高鼻深目的老外,揽着年轻风骚的女子,在十字街吃烧烤。老外背后,三个不高不低的卷发小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地对老外“dad,dad,dad……”

    我看见有卖一块钱一双布鞋垫的老妇人,在向一对情侣兜售。女孩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远的时代大厦外,一个铁框子下的手推车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他在这儿坐了快五六十年了,没离开过一天。他不会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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