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丙申年腊月十九戌时,几个月没有联系的闺蜜致电,方时我正更衣就寝,自然是有些不耐烦,拿起电话正打算破口大骂,却听见对面传来丝丝啜泣声。一向以坚强自称的闺蜜突然这样,让我顿时手足无措,“谁惹你了?”“我想删了他。”“心冷了?”“嗯。”“那就删吧,喝酒也别喝多,为他,不值。”
“愿意听我唠叨吗?”“说吧。”
二
她和James是在游轮上相遇的。认识的那天,正巧是James的生日。
两人年纪相仿,了解的东西都相似,所以相互吸引,自然而然地玩在了一起。James就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Party,两人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吹蜡烛,最后还合了个影。当天她发了第一条关于James的朋友圈,写着:第一天。
游轮上的七天,他们一起打打篮球,一起吃吃饭,一起打打游戏,就和亲人一样熟了。
她回来时,什么也没给我带,只带来一堆关于James 的话题。她跟我炫耀她的James多么多么厉害:可以用英文写一大篇文章啦,钢琴多少多少级啦,篮球打得多么的好啦,长得多么多么清秀啦……
每天见到我时不像以前给我个大大的拥抱,而是拉着我告诉我她又和James聊了什么,她的James 又做了什么让她很感动的事等等等等。说过的事又再重复几遍,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她喜欢James大概已经接近疯狂的程度了,每逢人她必谈James,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James是她的骄傲。
三
当然,她的James也不会是像她形容的那样完美。我记得她曾经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James动不动就删她,问理由却只是“一言不合”罢。我说:“那他都这么不把你放心上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她傻傻地笑了:“能跟着他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哪还奢求他把我放心上呢?”
别人总说坠入爱河的女人很可爱,我看啊,是傻得可爱吧?
四
高中毕业的时候,她说她打算表白了,问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我摆出一副爱情大师的样子,让她把一件件让她暖心的小事情都列出来。但很遗憾的是,她绞尽了脑汁,只说出了两件事。
她和James幽会的时候,James会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十来二十分钟到。两人并排走时,James会特意走在靠马路的一边,走路速度也有意识地配合她。
她说James特别爱游泳。
前些阵子她和James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正巧赶上她生理期,他母亲却又提议去游泳,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咬咬牙勉强自己答应下来。走到半路时,James突然说他不想去了,问理由他也不肯说,大家伙儿只好又改变方向,去别的地方爽快了。
她回到家后,看见James给她发了条wechat:“以后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别像今天一样勉强自己。”她乐弯了腰,感觉哪里都变舒服了,心里满满的是幸福。
最后我给她下的结论是,成功率比较大,可以放心一试。可她还是不放心,问我:“那他之前总删我是为什么呢?”我大概是肥皂剧看多了,自信满满地跟她说:“他大概是霸道总裁类型的。”
她当然告白了,也情理之中地被甩了。我知道后很愧疚,她反倒来安慰我,大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就算你告诉我成功率不大我也会去表白的。而且,被甩就被甩,我可以追他呀,万一追到手了呢,你说是吧?哈哈哈哈……”那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她那掩饰的笑声也有些颤抖,那些看似安慰我的话其实是在安慰她自己,但是那天她并没有在我面前哭,也没有做那些失恋的人通常做的事情,只是一如既往地跟我聊天,跟我打闹,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提James。
五
她打电话给我的第二天,是James的生日,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James的照片,旁边标着一段文字:差一点,你就成了我的全世界。
我瞄了一眼时间,当时正好是她和James相遇,她发第一条朋友圈的时间。
她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结束了她两年懵懂的感情,从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热情洋溢的玫瑰,穿过雍容华贵的紫罗兰,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去遇见下一个有缘人。
他的一生,她只借一程,这一程,便是青春。
差一点,你就成了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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