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同学的故事发生在那个喜欢一个人只敢拉拉手的年纪。
我还是爱你隆冬过后,春日的阳光总是那么让人迷恋,第一次见到杨同学是在操场。
彼时我裹着厚厚的棉服和同桌窝在乒乓球台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跑道上几个初有男子气概的少年正在奔跑角逐。
我看着最先跑到终点的那个少年愣了神:他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烁烁,他微微弓着身子,结骨分明的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伙伴们笑的得意,还没有平复的气息使得身上那件米白色鸡心领线衣的心口处起起伏伏。那一瞬间我的心抢跳了一拍。
我是一个毫无头脑的行动派,看着他们几个说说笑笑的相携而去,我迅速拉着同桌开始尾随,同桌挺无奈的说:“夏朵儿,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我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爱就是头脑发热!理智思考后的还是爱吗?”她瘪瘪嘴没有再理会我。
尾随的结果令人很满意,杨同学的班级就在我们班隔壁。但我不禁又有些懊恼: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怎么都不知道隔壁家有个这么帅的男生?!
为了给杨同学留下个好印象那天晚自习前我回宿舍换上了好看的大红色娃娃领线衫和同色的及膝毛呢裙。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但是那时候为了我的“爱情”我浑身上下都是火气,我就这样踏进了班级,同学们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
毕竟女子爱美路人皆知。
我心神不定的坐了一节晚自习,期间换了N本作业,X个坐姿,终于在同桌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欢快的下课铃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她。
我第一个冲出了教室,跑到隔壁班后门,推开窗户咧开个友好的微笑对着坐在窗边的男生说:“你好,可以帮我叫一下那个同学吗?”说完指了指坐在中间后排的杨同学。
男生对着杨同学大叫一声:“杨深,有女生找你!”他的语气里隐约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八卦。
那时候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就是这样,对于异性分外好奇。对于男生女生间的关系也总是跟雷达一样敏感。
男生喊完,我感受到来自教室里的各样目光,有八卦,有疑惑,有好奇,有暧昧,有鄙夷……
我的脸微微红了红,抬眼看了看杨同学,他的表情有些诧异,脸上也是爬满了红霞。
他顶着各样的眼光跨出了教室,看着我问道:“那个,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我面前,我微微抬头看着他不由得再次心跳加速,但我深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努力平静自己开口说:“语文老师找你,在办公室。”说完就先转身向办公室的方向迈了一步。
我用余光紧盯着杨同学,看着他跟上了我才微微松了口气:呼!还好,我们两个班的语文是同一个老师。
我慢慢放缓了脚步和杨同学并肩走着,走过长长的走廊时,我趁他不注意猛的将他扯到旁边的楼道里,楼道里的声控灯顺势而亮。暖色调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米色的线衣微微泛黄,我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开口:“同学,我是隔壁班的夏朵儿,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不知道是我那晚太过好看还是杨同学太过紧张,他就那样不知所以的点了头。
当然了我坚信是前者。
我们就这样恋爱了,在老师们三申五令说着禁止早恋下,在路过走廊时同学暧昧的眼神下,在父母日夜强调学习的唠叨下。
我们手牵手躲过保安的手灯,压过操场的跑道,见过彼此的好友,看过几场浪漫的电影,在晚自习的课间偷偷约会,在学校好看的花圃边完成初吻,在小竹林的石凳上学习功课……
那个时候我的数学极差,每次都要让他给我辅导,他也每次都被我气的不行,我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都觉得好帅。
后来,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要抬手遮住我的眼睛,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每次那样看着我眼睛blingbling的跟会发光一样,我总会忘了为什么生气,但是我得生气啊!
呵呵,我爱的人真的别扭的可爱。
后来,他也发现我总爱做错题总爱气他。他跟我说,只要每次我多做对一道习题就亲我一下。虽然我羞红了脸但也还是点点头同意。
为了能得到心上人的亲吻,我开始认真学习数学,上课练,下课练,回了宿舍还在练。之后我做对的题目越来越多,杨同学总会在我仰着头求表扬的时候,曲着根手指刮我鼻梁,宠溺的看着我亲亲我脸颊上的酒窝,这个时候我都会把酒窝笑得很深很深。
校园里的爱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平淡的,但也不乏争吵。
跟杨同学第一次争执发生在那学期的第二次大考后,我们在一起的第32天。
忘记是为了什么了,只知道我们吵的很凶,哦,不对,只是我吵的很凶,那时候可能是恃宠而骄吧!总觉得自己被爱着被惯着,我怎么矫情他都应该耐心的安慰我,哄我。
一开始杨同学的确是在哄的,但是啊,他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不爱听他也不想再说,于是他就开始沉默。
我气不过就单方面宣布冷战,每次他来找我我都坐在座位上不出去,犟的跟头牛一样,等他走了又开始流眼泪,没出息的跟琼瑶剧女主角一样。
就这样躲了他一个星期,在周末返校那天被他堵在了宿舍楼下,他一句话不说就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眼睛又开始泛酸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他看着我哭得泪眼婆娑深深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打不得又骂不得,哎。”
我们就这样和好了。
可是恋人间不就是这样吗?莫名其妙的相爱,莫名其妙的争吵又莫名其妙的和好
中学的压力很大,日子也过的飞快,我们就这样各自忙碌彼此相爱,我们还是会争吵,我还是会矫情,他也总会一言不发,但是我们还是很好。我也一度以为我们会有未来。
直到分开后我才明白,能在一起就已经很美好了,太过奢求以后可能会事与愿违。
录取通知下来那一天我窝在杨同学怀里哭了个大花脸。他抹去我脸上的眼泪安慰道:“没事的,宁城和江城很近的,没课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凶巴巴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在大学勾搭妹子你就死定了!”可是我通红的眼睛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他揉揉我的头发,宠溺的说:“好,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一个劲的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上了大学后我们各自都忙了起来,但也会向对方报告生活的琐碎
“今天三食堂的红烧肉好咸”
“今天宿舍的室友又把臭袜子乱扔”
“今天考试差点挂了,吓死我了”
“今天教授又布置了超难的作业”
……
每到周五下午杨同学都会坐高铁来看我,那是我一周最快乐的日子,我带着他吃遍了学校的食堂和小吃街,逛遍了整个校园。
我们还是很好很好,他也还是很爱我。
那时候阳光明媚我以为我们能爱到对方掉光牙齿,花白头发。
时光匆匆离毕业只剩下365天,离我们结婚也只剩下365天。每天我都会掰着手指数着还有多少天就可以嫁给他,还有多久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我数着数着还没数到我们结婚,就先数来了他分手的讯息。
盛夏的日头总让人避之不及,马路上鲜少有行人,我和杨同学坐在甜品店里摇晃着各自的饮品,他手里拿着的是混合果汁,他的最爱。
我看着对面这个眉眼间已褪去青涩的少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朵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杨同学一个劲的道歉让我原本压制的很好的情绪倾刻崩塌,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滚落,我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声音:“为什么?”
杨同学垂着脑袋摇着头
“你爱上别人了?”
他摇头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他还是摇头
那一刻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之间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昨天我们还一起拥抱亲吻,为什么今天就要分手?
我努力止住眼泪:“你确定要分手吗?”
他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我所有的骨头都碎了,那些支撑我我血肉的支架都倾塌了。我艰难的发声:“好,分手吧。”
说罢我转身就走,我不敢再多说也不敢再多留,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抱着他挽留,我更怕他无论好坏的回应。
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了手,没有争吵,没有第三者,没有人从中作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我们相爱的1563天后平静的离开了彼此,就好像从没在一起过。
分手后我却出奇的安静,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收拾了他送我的项链、玩偶、包包、口红、还有我逼着他买的粉色的情侣衫……
那时候他真的是爱我的,为了不让我哭鼻子,皱着眉头穿下丑萌的情侣衫,那可是他最讨厌的颜色啊!
我微笑着将这些统统整理好,然后,束之高阁。
我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他还是静静躺在我的联系人列表里。
只是,只是我再也没有点开过。
毕业后,中学的同学打电话给我让我参加同学聚会。我推脱说实习走不开。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只是怕遇见他…
后来呀,我也从别人口中知道过他生活的近况,知道他工作上的不如意,生活上的小惊喜,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再也不是我的了。
我在自己的围城里故作坚强,肆意潇洒,可是却再也不敢触碰爱情。
它太美好了,又太苦涩了。
兜兜转转,时间就到了三年后,在帝都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我偶然的再次遇见了杨同学。
彼时他怀里抱着个粉嘟嘟的婴儿,侧身看着挽着他手臂的清秀女人笑的温柔。
这时我才明白:有时分手并不用多轰烈,累了,倦了,不爱了,不想了,就可以了。
我回了家,翻出仓库里曾经被我封印起来的回忆,一件件打开。眼泪晕染在衣服上开出了小花儿,直到现在我们的故事才总算尘埃落定。
那个温暖我大半个青春的少年呐,我衷心希望生活将你善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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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