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是基督教的核心观念,是基督教伦理的来源和根据。根据《旧约》记载,“原罪”来自亚当和夏娃的堕落。
亚当、夏娃起初住在伊甸园里,他们根据自然天性生活,如不穿衣服,采摘伊甸园的果实,没有羞耻感和是非观,而且长生不老。这种生活是人类早期理想生活的想象。虽然简单而单纯,却十分充实而快乐。
由于受到蛇的引诱,夏娃偷吃禁果,并且让亚当也吃了。上帝知道他们的作为后,非常不满,于是把他们赶出伊甸园。 从此以后,亚当和夏娃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他们在田野劳动,自己制作衣裳,并且生育儿女。从道德层面说,人类开始有了羞耻心和是非感,有了原罪。
根据基督教信仰,原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如自私、嫉妒、仇恨、杀戮、偷盗、抢夺、欺压、剥削等私心私利,只有根除人性的劣根性,人性的原罪才能消除,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才能实现。
奥古斯丁说,人类生活的世界有两个社会,一是世俗社会,即经济、物欲、权力社会;二是神圣社会,即同情、慈悲、平等、自由的社会;前者是不完美的社会,后者是理想的社会。奥古斯丁认为,人类只有消除了原罪,神圣社会才能慢慢实现。
《圣经》记载了许多和原罪有关的事例,比如该隐和亚伯的故事。
该隐、亚伯是一对亲兄弟,是亚当、夏娃的儿子。该隐喜欢种田,亚伯喜欢牧羊。两兄弟本来应该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但人性的原罪毁灭了兄弟亲情。
在给上帝献祭时,该隐献上了初熟的麦穗,亚伯献祭的羊羔。上帝更喜欢亚伯的献祭,于是赐福于亚伯。该隐妒火中烧,嫉妒弟弟的受宠,于是决心杀死亚伯。
在基督教看来,该隐杀死弟弟亚伯的事件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件惨案,也是兄弟相残的例证。这件事充分说明,人性具有劣根性,不能完全相信人的天性。比如自私、嫉妒就是人性的劣根性。除此以外,像说谎、欺压良善、以势压人、破坏别人家庭、冷漠等等都是“原罪”的表现。
毋庸置疑,中国古代历史上许多宫廷惨剧也是原罪的表现,像夺嫡之争、宫闱内乱、杀父弑君、铲除异己、株连九族,等等。一部中国二十四史,不知上演了多少亲族相残的罪过。
西方人认为,人性是靠不住的,一个人很难从魔鬼变成天使。希腊思想家亚里斯多德早就说过:他从来不对人心抱有很理想的看法。所以亚里斯多德反对柏拉图的“理想国”,批评柏拉图的“哲人”政治是理想主义,不符合人性实际。
亚里斯多德的思想代表了西方文化的流行看法:人心有劣根性,甚至有时候变得非常邪恶,所以要用法律的力量约束人性之恶,把人性之恶关在笼子里。这是西方人极其看重法律的根源所在。
自古希腊、罗马时代起,西方文化便形成了法律至上的观念,如雅典的平民共和制、斯巴达的贵族共和制、罗马的共和国,都是执法治国的典范。自古以来,西方也出现了许多因法律而殉国的典型。
比如西方社会的第一位圣人——苏格拉底即是为捍卫雅典法律的尊严而甘愿赴死。苏格拉底生活在雅典平民政治时代,因为他的许多看法触怒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人把苏格拉底告上法庭。经过陪审员集体投票,苏格拉底被判死刑。
根据柏拉图对话录记载,苏格拉底没有任何罪行,苏格拉底被判死刑纯属无辜。再者,根据当时的条件,苏格拉底在朋友的帮助下,完全可以逃走,到另一个城邦安居乐业,就像现在的某些外逃通缉犯一样。
但苏格拉底认为,既然雅典法律判决他有罪,他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一是因为他是雅典公民,应当尊重雅典法律;二是因为逃避法律惩罚是一种人格耻辱。苏格拉底认为,这是他作为雅典公民应该坚持的原则问题,不能含糊。所以苏格拉底成了圣人,一直被西方人尊重和敬仰。古人云,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苏格拉底之死足以让他名垂青史。
罗马共和国更是重视法制建设,罗马人制定的法律早已影响到全世界,是人类法治文明的重大贡献,像合同、动产、不动产、租借、转让、继承等法律观念均来源于罗马法。
罗马法律的人文主义和人权思想更是构成了西方现代文明的重要元素,是西方启蒙运动和资产阶级大革命的理论武器。可以说,没有希腊、罗马文化的法律思想,西方不可能进入现代社会。
除了用法律限制人性之恶外,基督教文化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和中国儒家文化相比,西方文化更看重外在道德的强制作用。换言之,儒家道德是一种柔性道德,认为道德良知来自人的天性,如孟子的恻隐之心、王阳明的良知;一个人只要自觉、自律,就可以成为有德性的人,甚至成为像尧舜禹那样的圣人。
基督教不像儒家这样乐观,根据基督教信仰,人性皆有原罪,人的道德力量非常有限,需要借助上帝的帮助才能培养善心。用基督教神学的话说,这叫因信称义,或者叫上帝的恩典。
柔性道德的好处是比较浪漫,富有理想主义色彩,认为即使在没有外在监督的情况下,一个人也能自觉自律,管好自己。柔性道德的缺点是,把人性的良善设想的过于简单和完善,不重视外在力量的约束和监督作用。所以儒家的道德往往显得比较脆弱,控制力不强。
基督教道德把人性看的比较卑微,认为需要通过外在力量(上帝)的引导和监督,个人才能逐步改善人性。换言之,不能完全相信个人的自觉、自律,需要外在的道德权威。中国古人云,举头三尺有神明,也是类似的意思。
联系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事例,不难看出,人性并非绝对的良善,没有天然不变的人性;人性、人心的可塑性很强,就像橡皮泥一样,既可以捏成这样的形状,也可以捏成那样的形状。总之,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人心、人性是社会、文化的产物,是时代的产物。
无论如何,人人都有渴望善意的心理,每个人都离不开别人而生活,让我们像追逐冬天的阳光一样,追求温暖的善良,弘扬善良的温暖。这也是建设美好社会的重要标准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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